“大膽,見了本宮竟敢不行禮,問舒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問舒,哦,沈問舒。
想起那張冰冷的臉,韓照烈沒忍住,嗤笑出聲來,卻半點沒有畏懼的意思。
明瑞本來是來殺他威風的,真看到卻又遲疑了。
那人穿著勁袍,戴著半張黃金面,給人一種高貴神秘的感覺。這人看上去張狂放肆,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樣。僅憑他露出的半張臉,便能窺知這人容貌當世少有,絕代無雙。
明瑞突然就有些底氣不足,她本以為自己就已經很美了,她以為只要自己把自己變得端莊,那人就能喜歡上她,多年來,她告訴自己是時間還不夠長,可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卻輕易就留在了他身邊……不,她才不承認她輸了,一定是眼前這個人迷惑了他!他不過是個男子,妄想能和問舒在一起罷了。想起探子回來后的說法,明瑞的怒氣便抑制不住地上漲。
韓照烈根本不知道這公主心里轉了多少個彎彎腸子,他只是輕笑道:“哎呀,對不起呢,我不過是個江湖人,不懂這些的。不如我去求教一下問舒?”
“江湖人?”明瑞面上凝起冷嘲“果真是不學無術。那本宮今天便教教你,什么叫禮數。青梅!”
她身后一個容貌平平的女子走了出來,看品級應該是公主身邊的一品女官。
“公主請吩咐。”
“讓他跪下!”
那女官看上去身材瘦削,走路下盤卻很穩(wěn)當,底子料想也是不錯的。
韓照烈心里暗暗點評了兩句,面上卻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反而似笑非笑地看向明瑞。
明瑞莫名感到一絲寒意,不過轉念她又想,怕什么,死在青梅手里的江湖人不可勝數,區(qū)區(qū)一個無名小輩,能打得過青梅?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韓照烈。
青梅剛走近韓照烈,還沒來得及動作,就只見眼前一白,甚至都沒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就失去了知覺。
“青梅!”
明瑞提著裙子往后退了兩步,她突然感到驚懼,片刻地失神過后,當她再次望向韓照烈,卻發(fā)現那人已不在原地。
“找我嗎?”
耳畔一聲輕語,明瑞才突然感覺到那人已經掐住了她的脖子——
“公主,你的臉很好看,脖子也很修長。”
那人的指尖在她脖子上摩挲。
“公主,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上門挑釁別人的時候,要先了解了解那人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嗎?”
明瑞分明地感覺到那人的惡意。
“我殺人的時候,公主怕還只會在父皇母后懷里撒嬌吧。”
“公主,我的名字叫韓照烈,夜盲的護法,就連你們皇帝都不敢得罪我的。”
說到這里,韓照烈停頓了一下,明瑞幾乎以為他要就這樣折斷她的脖子,身體不由得劇烈地顫抖起來,然而那人卻只是輕笑兩聲,道:“公主,你害怕的樣子太丑了,問舒他,應該不喜歡你這樣的。“
脖頸后的手突然放開,明瑞只覺腳底發(fā)軟,失了支撐,一下就坐倒在地上,而韓照烈卻是好整以暇,從容地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像看笑話一樣看她。
“公主,很多人在看你呢。“
這句話把嚇得失神的明瑞拉回現實,她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狼狽,滿臉掛著眼淚。不遠處,沈府的仆人還在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而那個原本應該受到教訓的人卻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看她笑話。
一時間,明瑞只覺得羞憤交加,受了奇恥大辱,尤其這件事還發(fā)生在沈府!她覺得自己在沈問舒那里失了顏面,眼淚刷地流得更厲害了。
后來,就沒有后來了,沈府的大總管肯定不能讓事情就這么繼續(xù)發(fā)展下去,于是兩人都被請去見沈問舒了。
正堂里,韓照烈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反觀明瑞,已經被帶去換了身衣服,重新梳洗過了,只是眼睛通紅,看得出剛剛哭的很厲害。
“問舒哥哥,我。“
“明瑞公主這么叫臣,于理不合。“
明瑞本想借機傾訴,然而沈問舒并沒有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
果然是不解風情,韓照烈撇撇嘴,但不難看出他心情很好的樣子。
沈問舒眼角余光瞥見這人像是完全沒有自覺一樣,隨意地拿過桌上的清茶,悠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喝,坐姿肆意放浪,根本沒把對面的明瑞放在眼里。
——雖然的確也不必放在眼里。
莫明的,某人眼中就多了兩分好笑,卻又在心里暗罵道:桀驁不馴,冥頑不靈,真是不識時務。
“是明瑞逾越了。“明瑞被沈問舒這么冷淡地一打斷,心中有再多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無礙。方才,臣的客人冒犯了公主,臣代他向公主賠罪。“
明瑞尷尬的笑笑,心里卻很苦澀,這擺明了沈問舒要護著他,她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和沈問舒硬抗,何況那還是她喜歡的人:“怎敢讓沈王爺賠罪,不過是,小事罷了。王爺近來可好?“
沈問舒臉上雖然掛著笑,但卻未及眼底。
“近來一切安好,勞公主掛心。公主此次駕臨,可有要事?“
“也不是大事。“明瑞端著笑,手指卻緊緊絞著帕子。“父皇說,王爺今次去疆外幫助顧將軍擊退胡兵,立了大功,想在宮中設慶功宴,屆時也一并召請群臣家眷,一同慶賀,想讓明瑞來問您,意下如何。“
沈問舒皺起了眉,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倒是韓照烈嗤笑一聲。
明瑞臉色一白,瞪了過去。
韓照烈卻像沒看到一樣,諷刺道:“什么慶功宴,說白了就是賜婚宴,問舒至今未娶,位高權重,你父皇就是想找人壓制他呢。“
這種事情聰明人都不會一語捅破,偏叫韓照烈掀了底兒,不過這樣一來反倒是噎得明瑞沒話說。
她想這人究竟是太過愚蠢,還是太想出風頭,明晃晃地說出這種話,就不怕傳揚出去讓人記恨嗎?
然而這話已經出了口。既讓她下不來臺,也給了沈問舒拒絕的理由。
“皇上盛情,臣下心領了,臣下的婚事就不勞皇上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