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我想請公休假。”天知道楊誤稀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又是用多少碗飯才撐起的勇氣。
陳清華明顯一愣。這個期期艾艾的家伙什么時候請假也請的這么理直氣壯了,是梁翠萍給的勇氣嗎?
“公司最近這么忙?你還要請假?沒看公告嗎?公休假一律取消。”陳清華十分不耐煩,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楊誤稀平常伏低做小,大事小事都留有余地,但是一旦下定決心的事兒,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陳總,我確實是身體不舒服,需要檢查、治療。平常這些小事我都不會麻煩到你這里,你是知道我的。”楊誤稀并沒走,反而坐了下來,看這樣子,是要拉開持久戰。
陳清華這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扶了扶眼鏡,不可思議地看著楊誤稀。“檢查報告呢,住院證明呢?”
“沒得到您的批準,我暫時還沒去。”
陳清華面色稍緩,“那就準你半天假,先去檢查了再說!”
“陳總,下半年的事更多,到那個時候休,怕是更影響工作。”
這以退為進的意思,陳清華并不是沒聽出來。他極為惱火,但一時卻也找不到發泄口。“那你手頭的工作怎么辦?”
“公司原本安排了我出差,長途跋涉,可能更不適合。手頭別的事基本都到尾聲,我再整理整理,就差不多了。”
“出差?出什么差?”陳清華瞪大了眼睛。
楊誤稀也有些吃驚,原來他不知道。此刻她有些猶豫,也有些慶幸。“葉總安排的啊,去寒烏。”
“我怎么不知道?上次安排你去,我就不贊同。你應該待辦公室的人,老去寒烏干什么?這不是瞎安排嘛!”說著拿起電話。
“葉琛啊,小楊就不跟你去寒烏了啊,她還有別的事。你叫研發部的小孫陪你去吧,他業務好,又會開車,這樣謝師傅也不用去了。”
又省了一個人的差旅費!真是從每一個門縫里省錢,不愧是陳總。楊誤稀在心里念叨著。
陳清華掛了電話后,一臉不高興,“這大事小事都不給我匯報,都是要當家作主了。”
楊誤稀感覺自己可能捅了婁子,一時也有些慌。但是不趁此敲定請假的事,待他回味過來,必然要找她算賬。“那陳總,我請假的事?”
陳清華感覺到了她的強硬和堅持,倒是緩和了語氣。“先去看看,身體還是重要,檢查了再說,好吧!”
早知道他這個人是吃軟怕硬,這次拿住了他的短兒,下次還不知被他逮住機會整成啥樣呢!想想腿還有些抖。
“那陳總,沒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陳清華揮了揮手,面色很是疲憊。
回到辦公室,跟萬朝君匯報了此事。萬朝君只說“注意身體”,不大高興的樣子,想必是因為沒提前跟他溝通的緣故。
若不是宋煜出事,她也不會堅持要請假。哪兒就能顧得那么周全呢?
心情大好的楊誤稀買來了燉盅,打算過幾天開始捯飭排骨湯。都說以形補形,宋煜這次傷著了腿,喝排骨湯總是沒錯的。
公司不少人都知道了此事,到了下午,烈果約著楊誤稀說去看望宋煜。
“還沒出重癥監護室呢,除了家屬都不讓進去。”
烈果眨了眨眼,“我們偽裝成他家屬不就行了。”
“那你是要偽裝成他媳婦啊,還是她嫂子啊”?”楊誤稀白了她一眼。
“就不能是他妹么?”烈果揪了楊誤稀一爪子,“話說什么時候出來?”
“就今天吧。”楊誤稀拿出燉盅的說明書瞅起來。
“你這是要給他燉湯?”烈果驚訝極了。
“不然呢?”
“你這可是大大的偏心啊。”烈果嘟囔著個嘴,滿臉的不高興,“我不舒服的時候,你可沒這么伺候過我!”
“你就是個大姨媽,人家骨頭都差點散架,這有可比性嗎?”
“說的也是哦。”烈果“嘿嘿”笑起來,撿起案板上的黃瓜便啃起來。“晚上我們吃什么?”
“粥!”
“太素了吧!”
“愛吃不吃……”
“行行行!”
楊誤稀知道,肯定有人給宋煜送飯的,但她還是想送,不管他吃不吃。
他覺得,宋煜出事,她是有責任的。所幸他性命無虞,不然她這一輩子都將活在無盡的自責和痛苦當中。
將熬好的粥先舀了一些放進保溫桶里,和烈果匆匆喝了一碗后,二人便朝醫院奔去。
正巧就撞上宋煜搬到普通病房。
見著了宋煜的爸媽,烈果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只楊誤稀有些不自在。烈果看著她,咧嘴直笑。
又是鋪被子,又是收拾桌子,好一陣子忙碌。
楊誤稀時不時搭把手,宋煜的媽媽一臉感激,笑得很是慈祥。
待收拾好,宋煜才坐著輪椅被推進來。看到楊誤稀和烈果,有一瞬的驚訝,還有些不自在。
“你們什么時候來的?”
烈果忙地答“剛來”,一邊又扯著楊誤稀給他讓道。
楊誤稀確實有些失神。這是宋煜出事以來,她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還帶著些許憔悴。
宋煜的爸爸推著宋煜走過她身前時,她不經意間撫了撫宋煜的肩膀。
宋煜似感受到了,回過頭看了看她。
好不容易躺到了床上,宋煜便對楊誤稀和烈果說道:“我這沒多大事,有我爸媽在呢,你們有事兒都去忙吧。”
楊誤稀知道他是不想她們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樣子,遂說道:“是有點事兒要忙,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你。”說完跟他父母打完招呼,拉著烈果就要走。
“哎,粥,粥!”烈果提醒著。
“哦,是的。”楊誤稀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我熬了點粥,你看有胃口的話就喝一點。”楊誤稀將保溫盒放在床頭的桌子上,拉著烈果趕緊跑出來病房。
“怎么,兒媳婦見公婆,害羞了?”烈果打趣著。
“那肯定是不能極其端莊大方的。”
“這又是為何?”烈果不解。
“一個女孩子,太過臨危不懼,便不會招人疼。”楊誤稀說得有板有眼。
“都是些什么破道理,端莊大方不好嗎?”
“你看我端莊大方了這么久,宋煜心動過嗎?”楊誤稀挑了挑眉。
“喲呵,開竅了啊!”
“那是!”
看著烈果蹦跶著去買奶茶,楊誤稀終于松了一口氣。她哪是示弱,分明就是緊張啊。
你將我寫進備忘錄,我為你洗手做湯羹。這樣的情意不知是何種情意,又何時為對方所知曉,何時被自己所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