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山石掩蓋的道路,面前的視野開闊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被血液染紅的城池。
城墻已經殘敗,只余一磚半瓦昭示著它曾經的存在。整座城市的內部都顯露出來,城中沒有一座完好的房屋,血色大部分已經干涸變暗,即便隔著很遠也能聞到強烈的血腥味。
這一切都仿佛在訴說著,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何等慘烈的戰斗。
羅素音反復來回,待確認那浩浩湯湯的大軍通過城市之后,三人才進入城內。
城中腐臭與血腥氣息更濃一籌,其內的死傷者已經被搬運干凈,然而戰斗痕跡卻還沒來得及處理,甚至在犄角旮旯里還能看到一條斷肢殘臂。
空氣中除了臭氣,還彌漫著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死亡陰影。如果不是專業的戰斗人員,單單走在這座城市中,便會被這巨大的壓力擊垮,以至精神崩潰。
羅素音機敏地左顧右盼,持續前后偵查之余,還不忘伸手指向各處廢墟:
“這里的許多碎片有撞擊后留下的痕跡,看上去有人揮舞重武器轉了一圈,將旁邊的人和建筑都擊垮了。”
“這處墻角有一道利器傷,不過角度很奇怪,可能是御劍攻擊。”
“這邊有爆炸痕跡。”
盧耀越聽,眉頭越是鎖緊:“這戰斗也太激烈了吧?一個低級武力的宇宙,能把烈火的一支成建制的隊伍逼迫到這種程度,這很不合理。”
魚箏默然不語,手輕輕撫動,試圖從空氣中重現什么出來。然而無數魔法光芒灑出,卻最終消散在風中。
等三人走到城中心時,引路的火苗熄滅了。
“我們沒有別的線索,只能先繼續跟著那支隊伍。”羅素音說道。
魚箏盧耀沒有異議,心情卻越加沉重。
三人穿過城市后,進入一片曠野中,又一次趕上了軍隊,遠遠地綴在后方。沿途依舊有無數處血跡,不過與先前的城中相比,血腥程度倒是弱了一些。
而很快,羅素音便有了新發現:
“他們的體力好得有點過分。這些人只配備了十來匹運送輜重的馬,軍中全員披厚甲,行軍速度居然不慢。這個等級的宇宙中,若是有幾百個這樣的人物倒并不奇怪。但能湊出萬人以上,卻是不太合理。”
盧耀點點頭:“的確。能帶來這么大的麻煩,要么是這個宇宙的人突然掌握了某種新知識、新技術,要么是有外部力量的干預。”
“我傾向于后者。”先前一直沉默的魚箏終于說道,“這一段區域的人類行動蹤跡被抹去了,無法復現,大概率是干擾魔法造成的。而這個宇宙,本來是沒有魔法的。即便有天賦異稟的人偶然學會了魔法,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達到這么精密的地步,更不會那么快衍生出這類具有針對性的干擾魔法。”
盧耀點點頭,臉色愈發沉郁。
再走了兩三公里,羅素音低聲道:“他們停下了。”
說完,她的身形再次消失。
沒過一陣,卻聽遠方一陣鼓響,而羅素音已然返回:
“前方有戰斗!這支軍隊只是加入戰場的一部分!”
“不用手下留情。”盧耀低聲提醒道。
隨后他按住了腰間無名長刀,身體如離弦之箭,向著前方加速奔去。
羅素音身形消失,拉出殘影向前方飛去。
魚箏則沒有急著沖鋒,法杖橫起,一道防護罩先行出現。再念一咒,兩道金光已經附在了前沖的兩個模糊身影之上。而后她法杖杵地,地面似有萬千暗流涌動,向前方延伸而去。
另一邊只過了十個呼吸,盧耀已經沖到敵陣。揮刀圓舞,周圍敵人皆是甲胄碎裂,身首異處。
這些士兵本來都背對盧耀的方向,猝不及防之下被殺入。等到反應過來時,盧耀已經砍瓜切菜般斬殺了五六十人。
眾士兵們迅速調整陣型,鐵刀長槍便向盧耀砍刺而來,盧耀后不畏懼,刀光一寒,那些看上去駭人的長兵便被切斷。而那些持刀的更是凄慘,手自腕處齊齊斷開,一時間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然而見到此等情形,那些士兵卻毫不畏怯,刀牌手挺盾壓上,長兵從空隙中刺出。而那些長兵斷的更是將槍桿一擲,再換匕首撲上來。
此等場面,盧耀倒還能應付自如。不必使用特別刀法,刀身舞動間,便有盾牌切開,血液迸濺。戰斗中偶有冷箭襲來,他要么輕松躲閃,要么伸手抓住后隨手一甩,便有人應聲倒地。
饒是如此,這些士兵的視死如歸依舊讓盧耀微微心驚。
而刀上傳來的力道,也讓他逐漸明白:如果完全靠硬拼,自己居然有力竭的風險!
于是他在血戰中逐漸轉換策略,刀勢愈發靈動,躲閃動作增多。而面對盾牌,他同樣不再使用蠻力,而是想法躍起,長刀一掃,又將一片人砍倒在地。
不過與羅素音比起來,盧耀的這種戰斗方法依舊可以稱為野蠻。
卻說羅素音穿梭于人群中,身周銀線飛舞。銀線或將士兵的頭盔挑起,或將兵器一纏一拉,或將甲胄輕輕一拉露出孔隙。
一有破綻,羅素音的黑袍之下便有兵器飛出,有時是飛刀飛斧銀針,有時卻是子彈。
那些或失去了甲胄保護,或失去了平衡的全甲士兵們,便只能任羅素音宰割。
全力攻擊的勇者們,往往發現自己的刀砍到了戰友的身上,而戰友的槍已經頂上了自己的喉嚨。
她所過之處,軍隊七零八落,哀嚎聲不斷。沒有盧耀那樣的血光四現,但效率同樣不低。
而當兩人在陣中大殺四方時,魚箏的援助也已到達。
卻見泥土翻覆,在軍中各處突出無數巖刺。士兵們雖著甲胄,卻輕則被頂飛,重則被直接刺穿。他們揮刀持槍向地面攻擊,卻無濟于事,那些土刺收回之后又伺機突出,讓人防不勝防。
這支軍隊實力比一般的冷兵器軍隊要強上許多,但在盧耀魚箏羅素音的聯手之下,依然毫無還手之力。
那么,真正給烈火軍團帶來麻煩的,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事呢?
盧耀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