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每個人都是一只困獸,不管王侯將相,或是平頭百姓,無論無欲無求,還是規求無度。
每個人都窮極一生與之戰斗,一場悄無聲息的困獸之斗。
“表哥,聽說你還在派人打探阿酒的下落。”林萬斐探究的問。
說來不易,林萬斐如今可所謂娛樂圈的當紅小生,熾手可熱之程度讓老板王凱天都瞠目結舌,經常調侃人家皇帝是后宮佳麗三千,你后宮團是三千的N倍。
別人家的粉絲都是偶像寵著,他恰恰相反,是被粉絲當寶貝捧著,而且是心尖上的寶貝。一有負面新聞爆出,他的強大粉絲團就自發組成一股堪稱可以毀滅地球的神秘力量,開啟萬斐保衛戰,影響力之迅速之空前,絕對是全球任何武裝部隊都無法企及的。
林萬斐自己都忍不住調侃,給我的粉絲團配上航空母艦,飛機坦克,槍支彈藥就能上戰場殲敵,光這人數就能嚇得對方屁滾尿流。
無疑,林萬斐就是勝天國際的搖錢樹,王凱天自是樂不可支,每每看到賬戶突然冒出的巨額收入時,心里不覺有愧。在林萬斐身上投資不大,卻賺的盆滿缽滿,這投資回報率儼然是世界絕無僅有!
今天算的上是他工作最為輕松的一天,全天只安排了一個電影節領獎的活動。華服穿身,耀眼如星,接受著粉絲和記者的狂轟亂炸,深情厚愛,和同道中人言笑晏晏,最后登臺授獎,以在恍如白晝的閃光燈下高呼:“我愛你們”畫上完美句點。
這是屬于他的高光時刻。
一時靜謐,某人完全沒有作答的意思。很顯然,林萬斐拋出的話題反倒把蕭定權深推入回憶的泥沼中。“阿酒”,這兩個字里包含太多快樂與折磨,心悸與心哀。
回憶的閘門一旦開啟,記憶就如同洪水猛獸般將他奇襲。
王凱天尷尬的輕咳,“喂,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忽視我們林大明星了,舉杯,讓我們慶祝萬斐再度榮獲本年度最佳男演員和最具實力雙料冠軍!”
三人舉杯,杯壁相互撞擊發出清脆響聲。蕭定權冷眸睨了萬斐一眼,算是夸獎:“你小子,挺能打。”
最勇猛的戰士,槍法蓋世,隨時把自己變身堅挺機關槍加入戰斗,一身傷痕,卻肆意妄為,譏笑對手太弱,這是屬于他無人能敵的戰場。
蕭定權是被兩個男人綁到到酒吧的,他好看的眸子暈染上一片鵝黃色,是豪華包廂里屋頂上暖人身心的壁燈。
他沉了沉暗黑的眸子,逐漸放空,聲音也跟著縹緲:“這5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她,只要一天找不到她的尸骨,我就不會放棄。”不能確定她還活著,寧愿一直這么找下去也不想看到一堆白骨徹底粉碎他的堅持。
他甚至很多次故地重游,卻被無數次告知酒吧老板失蹤不知去向。李煮酒和迪安兩個活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王凱天和林萬斐兩人皆是一震,不能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固執和執著,也不曾察覺過去他們本不應該有所交際的人生軌跡怎么會有如此熾烈的愛恨情仇。
“你這么多年孑然一身,怎么會對一個相處僅僅數月的女孩約定此生?”王凱天不解的問。
一起共事多年,以為他是出塵不染一顆木心,卻偏偏對一個小丫頭不死不休。雖說李煮酒也的確清新脫俗,討人喜歡,可怎么也比不上在他身邊十年如一日的關楚楚,大明星自然不用多講,他對此一直困惑不解。
困惑不解的又豈止他一個,蕭定權也說不清楚為什么。也許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總會有那么一個人,在風和日麗的某一天突然闖進你的世界,慢慢占據你整顆心,當你掏心掏肺樂此不疲之時,她又在某個萬里無云的午后,巧笑嫣然的外出卻再也沒有回來。
付之真心寄托倏然被硬生生折斷,這無疑是一個美好的令人心悸又心痛的童話故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品味居然那么差勁。她不修邊幅每天素著一張臉,和我恰恰相反,天真甚至愚蠢卻不自知,看似討好卻傲嬌不屑,重情重義是我看到她身上的唯一閃光點,經常氣我,自以為是耍心眼,其實一眼就被我看穿。”
蕭定權聲音有淡淡憂傷,消瘦的身軀撐不起掛在身上的黑色襯衣,瞳眸幽暗飄忽,仿佛置身另一個世界,遺世獨立。就是這么一個不聽話的小白兔,毫無防備的偷走了他的木心。
記憶是最兇險的奔流,一幕幕美好片段激蕩在林萬斐的大腦里。與李煮酒的初次見面,在燒烤店對酒當歌,酒吧里她的低吟淺唱,一顰一笑好似千斤墜,壓在他心尖之上。
如果他知道那次是和她最后的見面,他一定會表達心底的喜歡。然而他不能先知,也沒有如果。
林萬斐的喜歡自然比不上蕭定權的般刻骨,不知怎么寬慰,卻是擔心他過分壓抑硬撐最終把自己逼上絕路。畢竟他在旁人那里了解到他的近況是:殺伐果斷,手段毒辣,沉迷工作……
他把自己花地為牢,圈禁其中。他對別人手段毒辣,對自己更是變本加厲,他是別人的魔王,也是自己的魔鬼。這種趨勢循環下去,只有自取滅亡。
彈指之間,觥籌交錯,杯盤狼藉,心里藏了事,酒不醉人自醉。
西裝外套早就置在一邊,黑色襯衣領口打開,露出精致凸顯的嶙峋鎖骨,在昏暗的燈光下白的發光,光潔的下顎性感極了。蕭定權打了個招呼,起身向著暗紅色包皮門口走去,頎長纖細的身軀輕微搖晃。
整個包廂豪華奢侈,卻靜謐安逸,顯然與室的喧囂奢靡格格不入。開啟阻隔兩地的閥門,一陣刺眼的光亮瞬間涌入他的暗黑淺瞳,整個人立刻被爆裂狂肆的聲音席卷,這突如其來的反差讓他一時間清醒了不少。
長睫微眨,迅速調節適應光線,跨步走出,將回憶拋之耳后,換上一副金剛不壞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