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峰,議事殿。
窗外輕云飄又飄,窗下茶煙裊裊。
茶爐飄著一縷縷薄淡的香。
呼呼的聲音,茶壺提了起來,倒了一杯茶。
“來,笏兒,為師剛燒好的新茶!你來嘗嘗!”靈柩笑了笑。
“是,師父,”明笏接了過來。
捧在手中,輕輕一嗅。
似若青山新雨后,芬芳馥郁。
似若雨打春竹,暗香依舊。
“如何?”靈柩瞧著明笏喝了下去,便問了問。
“好喝!”明笏點了點頭,稱贊地說道。
“好喝?”靈柩搖了搖頭,“好酒自是好喝,好茶也是好喝,那你說的好喝,說的是茶還是酒?”
“師父您說笑了,我這喝的是茶,怎么會是酒呢?”明笏一頭霧水。
“笏兒,”靈柩搖了搖頭,“你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對否?”
“自然!”明笏點了點頭。
“那你可曾見到,山問水,他為何如此清澈,又可曾見到,水問山,他為何如此青青?”靈柩問道。
“不曾,”明笏疑惑地說道。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山不問水清,水不問山青,你可知為何?”靈柩問道。
“這,”明笏試探一句地說道,“莫非是因為,山水不會言語?”
山和水都不會說話,那也自然不會問!
“你是人道修士還是天道修士?怎么說出這話來!”靈柩搖了搖頭,“山水如果不會說話,那我問你,玉山宗的汨羅老祖的青山劍意如何而來?我再問你,那散修聯盟里的含光老祖的秋水劍意又是如何而來?”
明笏不語。
“你我不是那個無能之輩,自然可以聽到天地之言語,”靈柩解釋地說道。
這下明笏才明白,因為天地之言語,便是道。萬物皆有道,萬物皆存道。
山有山道,水有水道。
山不問水,水不問山,是因為山道是山道,它不是水道。
“山水有隔,言語不通!”明笏想明白了,為何山不問水,水不問山。
“那你若要同山說話,當用何道?”靈柩提醒地說道。
“當用山道,”明笏點了點頭。
“那我再問你,為師這茶如何?”靈柩笑了笑。
“師父這茶,不似酒濃,有淡香之味,醇厚之氣更是盈然。”明笏不是蠢笨之輩,自然知道靈柩在教他一件事。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就像說茶好,不能只是說一句好喝。因為酒也是好喝。
茶是茶,酒是酒。見茶說茶話,見酒說酒話。酒話當與茶話不同,才是王道。
“孺子可教也!”靈柩點了點頭。
這邊師徒融洽如此,一問一答,開的是那甚是歡樂的茶話會。
而那邊,青玄子卻是提壺樹頭。
一只腿躺在了樹枝上,一只腳在晃悠。
手中提壺飲酒醉,醉里相看山瀑碎。
碎水成花落潭石,石下漣漪映柳翠。
青玄子不語,只是喝著悶酒,千年修道以來,倒是第一次喝了這名叫‘酒’的水。
他倒不是有什么愁,只是心中不痛快。
自是知道靈柩暗中動手腳,破了自己給乞星的美好夢境,但是他不敢動。
因為他真的開始疑惑了,他到底該不該收這徒弟。
太華宗人丁凋零,自己名下卻是一個弟子沒有,已經愧對太華,若是再收一個吃白飯的徒弟,怕是自家師父的棺材都要壓不住了。
青玄子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小家伙正蹦蹦噠噠地跳著,在樹林之中,蹦跶歡樂地跳著。
在一個樹林之中,蹦蹦跳跳。
風一吹,樹葉搖曳著。
稀疏的聲音就像鶯鳥一樣。
“半夜三更起來,背著一個包袱從太華宗里出來,”不知道哪里來的聲音,頓時惹了乞星四處張望,“偷了什么好東西,讓我瞧一瞧!”
乞星四處張望著,瞧不見人,反而自己的包袱卻是開始動了起來。
“什么人,”乞星按捺著自己的包袱,不讓它飛走。
“我倒是要問問你是什么人?敢到太華宗偷東西!”
乞星掙脫不了,便見那包袱竄到了一棵樹上。
那樹上正巧靠著一個黑袍人。
“誰說我偷東西了!”乞星叫囂著。
“你不偷東西?”那人拎著乞星的包袱,掂了掂,“那你鬼鬼祟祟地從太華宗里跑出來是為什么?”
“你管我為什么?”乞星吼道,“反正我沒偷東西!”
“沒偷東西?”那人搖了搖包袱,聽見了些許動靜,伸出手掏了掏,“沒偷東西?那這是什么?”
“那,那是我師父給我的!”乞星瞧著那人拎著自己的辟谷丸,不由地硬氣說道。
“呦,還是組團來太華宗偷東西了?連賊祖宗都來了!”陰陽怪氣地說道。
“誰是賊祖宗!你才是賊祖宗呢!”乞星氣呼呼地手指指著那人,“我告訴你,我師父可是太華宗的青玄子!”
“青玄子?太華宗的渡劫道人?”那人不信地瞥了瞥乞星,“就你?穿著不知道是什么破爛玩意兒的衣服,竟然是太華宗渡劫道人的徒弟!笑死人了!”
“愛信不信,笑死你算了!”乞星怒呼呼地說道。
“你要是渡劫道人的徒弟,那我還是渡劫道人呢?”那人笑了笑,“讓我瞧瞧,你還偷了什么東西?”
打開了包袱,瞧了瞧,幾根香,還有一塊牌位,那人瞧了一眼,不由一愣。
“你連牌位都偷?”黑袍人驚訝地說道。
“你才連牌位都偷呢?那是我婆婆!”乞星怒了,“快點把東西還我,聽到沒?”
“還你?”黑袍人笑了笑,“憑什么既然?你憑本事從太華宗拿來的是你的,那么我憑本事從你手里拿來的,也就自然是我的了!”
“呸,我都說了,我是沒有偷東西!你怎么就不信呢?”乞星都要氣哭了。
“你還說了,你是渡劫道人的徒弟,你瞧我信不信!”黑袍人笑了。
“我真的是青玄子那個混蛋的徒弟!只不過我不想當了而已!”
“編,繼續編!”
“我沒有編,”乞星真的哭了,這修真界的人怎么不講道理啊!
“那你說說,你好好的渡劫道人徒弟不當,跑下山做什么?”
“你懂什么?”乞星抹了抹眼淚,紅著眼睛說道,“我也想當,可是我當不了!”
“嗨,怎么全修真界的人都可以當,怎么你就當不了呢?”
“我的靈根是廢的!”乞星吼道,“修不了仙,明白了嗎?”
“廢靈根?”黑袍人不信,“五行靈根?還是四靈根?”
“不是,老娘比她們可憐多了,她們好歹還能修煉,老娘......”
“什么老娘不老娘的,我......你婆婆怎么教你的,女孩子家家,怎么盡說這些混賬話,”黑袍人呵斥地說道。
“你管我,”乞星怒了,“你偷我東西,拿我牌位,還管我說話,你還要不要臉啊!愛聽就聽,不聽把東西還我,我走!”
“行行,你繼續說!”黑袍人沒脾氣。

勿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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