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旭落下層層的余暉,灑滿了街道。
酒家的旌旗在光暈之下,隨風飄搖,落下生機的味道。
酒香伴著火熱的初日,和面一般,與清晨的風一起共舞。
街上還沒有多少人,只有小攤販,擺著餛飩,煮著湯面,但是隨著,日照越深,隨著清風越暖,人也越發地多了。
清冷的街道,被時間披上了熱鬧的氣息。
白袍和說書人也早早地來到了街上。
“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說書人嘟喃著,似乎在抱怨。
“廢話,”白袍倒是有些不耐煩,不是起得早有些煩躁,而是因為說書人的廢話,煩不勝煩,“都一天了,都沒碰見丫頭!你不急,我還急呢?”
“這天狼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說書人打著哈欠,“沒碰上也是應該的!”
說話之間,倒是瞧見了一個小攤位。
說書人見那攤位不由地好奇地上前走去。
“你也說了這天狼關,說大,它也不大啊!”白袍擔心地說道,“怎么一天了,都沒碰見丫頭?你說,會不會.......咦?人呢?”
擔憂的目光穿透著這條街道,似乎想要找到乞星,倒是沒瞧見一旁的人,早就偏離了軌道。
“你在干嘛?”白袍側過頭想要跟說書人說話,頓時看不見人,連忙張望,倒是瞧見那幾步之遙的攤位前,站著那個混蛋,走了過去。
“你說的,我都知道,”說書人拿起了一個簪子,新奇地看著,側過頭,小心翼翼地插在了白袍的頭,“但是,這里不是我們的宗門,用神識尋找,會惹麻煩的,只能這么一步一步地找!心急也沒辦法!”
“可是.......”白袍嘆了嘆氣,“我這心里頭總覺得有些奇怪!”
說書人動了動那簪子,轉了轉自己的頭,橫看豎看的,覺得這簪子配她正合適。
“這簪子,多少錢,我買了!”說書人對著攤主說道。
“六枚靈錢!”攤主見今天第一單生意做成,倒是歡喜得不要不要的。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白袍嗔怒了。
“有,有,”說書人從云戒里,拿出一枚靈石,“不用找了!”
那攤主接過那靈石,頓時一喜,這一天的飯錢,不,這一個月的飯錢怕是都有了!
“謝謝,謝謝客官!”攤主捧著靈石連忙拜謝。
“那你說說,”白袍見說書人跟那個攤販互動如此頻繁,不由地犟了起來,“我剛才說什么了?”
說書人繼續往前走著,白袍也跟著。
“你剛才說,心里覺得毛毛的,有些怪,”說書人倒是神色自在,“你放心好了,我們兩個給丫頭那么多東西,就算遇到了大乘謀害她,怎么也該有些動靜吧!這都一天了,你可曾察覺到這天狼關哪里有打斗之聲,哪里又有什么法寶自爆的聲音?”
說書人寬慰地說道,倒是把白袍說得有些輕松了起來。
“再說了,”說書人對著白袍說道,“我們不是還給了丫頭些許的信號彈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丫頭會發信號彈的!”
“可是,”白袍想了想,確實如此,“我擔心丫頭她逞強,你是不知道,她打小就特別好勝,我怕她萬一不樂意向我們求救怎么辦?”
“放心好了,”說書人聞言,無奈地呼了一口氣,“丫頭她心里有數的!”
“我......”白袍還想要說什么,但是終究還是嘆了口氣,畢竟說書人說得有些道理,她的確什么都不能做。
“好了,好了,”說書人見白袍繳械投降,便寬慰地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丫頭,但是好歹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我也擔心她,不希望她受到什么委屈!但是天狼關這么大,我們怎么找?”
說話之間,一對路人路過。
“你聽說了嗎?”路人甲收了聲音,似乎是悄悄話,“武家那不成器的武四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女兒了!”
“真的,假的?”路人乙震驚了。
“真的是真的,千真萬確啊,”路人甲悄咪咪地再一次地說道,“我聽說他那女兒,十六歲就筑基了呢?”
“十六歲就筑基了?”路人乙更是震驚了,“還真沒想到這個武四竟然這么好運啊!”
“不止啊,”路人甲八卦地說道,“我還聽我那在武家工作的遠房表哥的四姨夫的三外甥的大舅媽的二大爺他小孫女說,這個武家小姐,是昨天來到天狼關,就遇到武四他騙酒喝了!”
“早就聽說這個武四沒酒了以后,就喜歡騙酒,”路人乙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沒想到騙到了自己女兒手上,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誰說不是呢?”路人甲咋舌地說道。
這么一對路人就這么悄咪咪地來,悄咪咪地走,更是悄咪咪地說話,但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他們都這么悄咪咪了,還被站在一旁的白袍和說書人,悄咪咪地給聽了過去了。
“昨天?十六歲?”白袍挑了挑眉,“筑基?說得該不會是丫頭吧!”
“說不準的,”說書人眼珠子轉了轉,“說不定我算的卦就是指著丫頭能找到親生父母呢?”
白袍聞言,轉頭看去,有些懷疑地瞧著說書人。
“怎么了?”說書人無辜地說道,“要不,我們去武家看看?”“也好!”白袍疑慮地點了點頭。
天狼關,武家之中。
乞星剛打著哈欠,推開了門,猛然發現,門口里竟然站著兩位婢女。
“小姐好!”
這異口同聲,鏗鏘有力,這大氣凌然的聲音,嚇得乞星頓時把那遺留的睡意拋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你們好!”乞星僵硬地露出了笑容,伸出手,彎了彎,也算打招呼了。
“還站著做什么?”武栩坐在了院子里,喝著茶,“還不過來,吃早膳!”
乞星聞言,見著那桌子上琳瑯滿目的都是些好吃的點心,頓時屁顛屁顛地過去。
“家主許諾的婢女早上已經來了,”武栩笑著說道,“但是我不太習慣那么多人,就只給你留下了兩個,待會兒你吃完了,給她們取個名字,這婢女的事情也就算過去了!”
乞星看著這滿滿的好吃的,只顧著塞著腮幫子了,倒是沒怎么聽,隨意應了一聲,也就算答應了。
“我等會兒,要去跟家主商量上族譜的事情,”武栩笑了笑地說道,“按照輩分,你們這輩是明字輩,你想取什么名字?”
乞星一想到改名字,頓時愣了一下,嘴里的鼓鼓的包子也都掉了一塊,“還要改名字啊?”
“瞧你這樣,”武栩見到乞星這么呆愣的模樣,便知道她想岔了,“放心,你的名不會改的,只是字得給你取個!不過,丫頭,你叫啥來著?”
“乞星,”乞星雖然離了太華宗,但是,依然銘記青玄子的話。
“武乞星,倒是聽上去不錯,”武栩點了點頭,“但你的字呢?”
武栩不打算讓乞星變成武星,也就這般來了!
“名不改就好了,”乞星放心地又拿起了饅頭吃了起來,“字什么的,隨便好了!”
“既然這樣,你的閨字,”武栩想了想,“就叫明婉吧!”
“明婉?”乞星聞言,不由地又愣了住,“你就這么想念,婉兒姐,不,是我娘啊?”
“當然了,”武栩笑道,“我不僅思念著婉兒,我也希望婉兒能正大光明的跟我在一起,不用受什么流言蜚語!”
“娘知道的話會很開心的!”不知道為何,乞星適應這個女兒的角色,適應得很快。
“那你想不想你娘,更開心呢?”武栩笑著說道。
“想啊!”乞星點了點頭。
“只要你爹我當上家主,我就可以把你娘的名字寫在族譜上,讓武家的子嗣也都祭拜她,”武栩循循善誘地說道,“你說這樣好不好?”
“可是,你怎么當上家主?”乞星問道。
“只要我們足夠優秀,那么你爹我,自然就能當上家主了!”武栩眼中爆發了星星之火,“所以,星兒,我們一起為了你娘能正大光明地寫在族譜上努力奮斗吧!”
“奮斗!”乞星點了點頭。
“真是爹的好女兒,”武栩笑了笑,“那爹就先去找家主了,你先吃啊!”
乞星點了點頭,見武栩離開了以后,便開始吃了起來。
享受美食的日子,總是很快的。
乞星吃飽了以后,癱坐在凳子上,忽然一聽,門邊的兩個婢女猛然倒下暈了過去。
“好你個丫頭,”無處不在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在外頭找你這么辛苦,你倒是吃得很開心嗎?”
乞星聞言,頓時戒備了起來,“誰?”
話音剛落,便見面前出現了兩個陌生的人。
“你們是誰?”乞星疑惑而又戒備地問道。
“這才一天沒見,你就忘了,我們了嗎?”白袍撕開了身上的符箓,現了真身。
說書人也緊隨其后。
“婆婆,叔叔?”乞星看見了這兩人頓時開心了起來,沖到了白袍跟前,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算你還有良心,記得我們!”白袍抱著乞星,“說說吧,你怎么會在武家?”
聞言,乞星朝著說書人笑了起來,“叔叔,我以為你指的是我能找到養我的婆婆,沒想到,你指的是我的父母,你好厲害哦!”
“丫頭?武家的人,真的是你家人嗎?”白袍疑惑地問道。
“真的,”乞星點了點頭,“起初我也不信的,但是血脈石都測試過了,我只能信了!”
“那就好,”白袍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騙人的就行,忽然瞧見了乞星手上的戒指,挑了挑眉。
說書人見白袍的目光在那戒指上,連忙說道,“那你以后要怎么辦?”
乞星想了想,“放心婆婆,我都想好了,我打算先修煉到金丹期,然后去蘭芝秘境給你取草藥去,再然后,我就去找轉世去!”
“蘭芝秘境,什么蘭芝秘境?”白袍還在思索著,忽然見乞星提到自己,便脫口問道。
“婆婆,你忘了,就是當初你讓我答應的那個蘭芝秘境啊!”乞星疑惑地說道。
“哦,那個啊,”白袍晃過神來,“不急,不急,本來婆婆是想用那株草來煉丹的,但是其他材料都還沒找到,不著急,不著急!”
“對不起啊,”乞星嘟起嘴巴,“我本來昨天就想去找婆婆和叔叔的,但是我出不去!”
“沒事的,”白袍嘆了嘆氣,“只要你還認我們就行了,看到你找到了自己的父母,我們也開心的,但是丫頭你別忘了,我們之所以來天狼關,是因為鬼玉的事情,所以你一個人待在這里,要萬事小心!”
“一個人?”乞星慌了,“婆婆你們不跟我在一起了嗎?”
“丫頭,這是你的人生,而我們只是你人生里的一個醒目的旗子,”白袍蹲了下來說道,“我們可以指引你,但是這路還得你自己走!”
“再說了,”說書人笑了笑,“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人生。”
“丫頭,婆婆知道你在擔心什么,”白袍摸了摸乞星的頭,“放心,只要你還叫我們一聲婆婆,一聲叔叔,你就永遠是我們的孩子!”
“婆婆!”乞星抱著白袍哭了起來。
“好了,”白袍慈愛地說道,“你父親要回來了,我們也該走了!”
“那你們還會來看我嗎?”乞星淚眼汪汪地問道。
“放心,你一日是我們的丫頭,眾生都是我們的丫頭!”說書人摸了摸乞星的頭。
“我們走了!”白袍緩緩地起身和說書人消失了。
武栩一入院子,就看見了乞星在哭。
“怎么了?丫頭?”武栩擔心地問道。
“爹!”聽到了武栩的聲音,就像有了依靠一樣,沖了上去。
抱了住。
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