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如霜,寒風朔朔,大荒山深處,杜紅柳和完顏松坐在峽谷中的一塊石頭之上。旁邊燃燒著一堆篝火,橘黃色的火光閃爍不定,映照著兩個人,使得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之中飄飄忽忽。
“杜兄,你好像在躲著什么人?”完顏松問。
杜紅柳撥了撥眼前的火堆,眼睛里閃爍出一抹寒光,但很快消失不見,他反問完顏松:“完顏兄為什么這么認為?”
“我猜的?!蓖觐佀上袷欠笱芰耸?。
“你知道這條路通往哪里,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完顏松呵呵一笑,說道:“大荒山是有名的不毛之地,誰沒事會跑里面去!”
“是嗎?”杜紅柳不緊不慢的說,“完顏兄這么說就不對了,你不辭勞苦從天瑯遠道而來,也不是朝大荒山肚子里跑嗎?我可聽說,天瑯人生活于馬背之上,驍勇彪悍,天瑯國國富民強,相比中洲四方戰亂,烽火連天,天瑯哪里都比中洲強,完顏兄跑這里來,不是有悖常理嗎?”
完顏松嘆了一口氣,說道:“天瑯可沒你說的那么好。就叫我自以為可以信任的人都往我背后捅刀子了,我倒是情愿到大荒山里躲上一輩子?!?p> “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向你下黑手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p> “這些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我在那個人的眼里和一只螞蟻也沒有什么區別?!?p> 完顏松雖然這么說,但杜紅柳對他說的話并不怎么相信,沒有誰會無緣無故跑到大荒山里去,他肯定是有他的目的的。
果然,就在這個時候,完顏松悄無聲息的拔出了一柄匕首,因為此時此刻他離杜紅柳很近,他只要突然暴起發難,杜紅柳斷然在猝不及防之下中招。
不過,完顏松還是太過于小看杜紅柳了,也因此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完顏松手中的匕首向杜紅柳刺過去的時候,杜紅柳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也在同時亮出笛子刀,直接捅進了完顏松的心窩。
幾乎就在杜紅柳把笛子刀捅進完顏松的心窩的時候,朦朧的月光下出現了六個藍衣女子,她們身上的穿著與在酒肆之中被杜紅柳殺死的女子一模一樣,不言而喻,這六個女子與她是一路的。
她們一出現,其中一個女子一挽弓,一支雪亮的箭隨即向杜紅柳飛掠而來。
杜紅柳一把抓過完顏松擋在身前,另一只手拔出他腰間的火焰彎刀,一腳踹開完顏松的同時,手中的火焰彎刀也擲了出去。
箭擊中完顏松,他的身體瞬間被一層冰霜包裹,還沒倒下,就聽“嘭”一聲爆裂而開,碎為一片血塵,尸骨無存,隨風而散。
帶弓的女子見一箭未射中杜紅柳,立即挽弓搭箭,其余五個女子呈半圓包圍之勢向杜紅柳撲來。
杜紅柳站在原地,手持笛子刀,并沒有動。
帶弓女子已經搭好箭,正欲射出,一團火焰驟然從半空中呼嘯而至,帶弓女子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她美麗的倩影瞬間被烈焰湮滅,空余一陣凄厲的慘叫回蕩不絕。
聽到后面的慘叫,其余五個女子不自主的往后望去,她們這一望,杜紅柳已經撲了上來。對于杜紅柳來說,她們這一回頭的時間就已經足夠了,杜紅柳笛子刀一擲,不偏不倚刺中一女子的胸膛,雙手齊出,指尖根須隨即催動而出,迅速纏住了另外兩個女子的脖子。
被笛子刀戳中的女子應聲倒地,其余兩個也很快被杜紅柳吸成了兩堆白骨。
這么短的時間里,六個女子中就有四個玉碎珠沉,剩下的兩個女子已然對杜紅柳產生了無以復加的恐懼,俊俏的面容蒼白一片,腳下更是不由自主的后退著。
杜紅柳死盯著兩個女子,陰沉沉的說道:“只要你們跟我說實話,我或許會放你們一馬!”
兩個女子一聲不吭。
“我知道你們和酒肆的女子是一伙的,不過你們的修為境界和她相比,差太遠了,想必你們是出于一時沖動前來殺我的?!倍偶t柳一邊說著,一邊去拔笛子刀。
就在他去拔刀的時候,一個女子突然出劍偷襲,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頭顱從脖子上落了下去。
另一個女子見狀,頓時發出一聲尖叫。
杜紅柳目光一寒,滿臉橫肉凸起,聲音里滿帶殺意:“我并不喜歡殺人,也不想殺人,可你們為什么偏要逼我這么做!”
那女子嚇得面無血色,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兩步,差點一個趔趄就跌倒在地。面對殺人不眨眼的杜紅柳,要是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回答我的問題!”杜紅柳背對著她,聲音如凜冽的寒風般冰冷。
“大姐……大姐她到小湖邊的酒肆是……是要和完顏松見面……”
“我想知道的是,你們和林睿是什么關系?”杜紅柳打斷了她的話。
“我不知道林睿是誰?”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他媽的還不想說實話!”杜紅柳一轉身的同時,鋒銳的笛子刀幾乎已經抵在了她的咽喉上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女子嚇得幾乎都哭出來了,戰戰兢兢的說,“我們是因為知道了你殺了大姐的消息才前來報仇的。
杜紅柳知道到這個時候了,她不可能撒謊,聲音緩和了些許,說道:“帶我去見你們家掌門。”
聽杜紅柳這么一說,女子變得更加恐怖了,蒼白的臉甚至已經開始抽搐起來,支支吾吾的回答:“這件事要是讓掌門知道,我肯定活不成的?!?p> 杜紅柳冷冷哼了一聲,他為了找到江盈兒,可以說已經幾乎走遍了涼原,江盈兒對他有多重要自然不必多說。然而,除了追殺自己時刻想要自己命的人比比皆是,一路上的腥風血雨他都已經習慣了,或者說是對此已然麻木不仁,可是江盈兒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杳無音訊,對此杜紅柳已經發瘋甚至于癲狂,和一頭兇殘的野獸沒有多大的區別。
杜紅柳對女子說道:“你放心,有我在,百花谷掌門一根頭發都不敢動你,她在大荒山之中雖然算是一個草頭天子,但在我杜紅柳眼里,不過是一個井底之蛙罷了。前面帶路吧!”
她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再清楚不過,杜紅柳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稍有行差踏錯,前面的五個女子就是她的前車之鑒。
皎潔的月光灑滿荒涼的山谷,寒風掠過,蕩起層層灰沙,恍惚間如同薄紗在地面上飄舞,卻是增添了許多蕭索與凄涼。
女子在前面走著,青藍色的衣衫與蒼涼的環境格格不入,顯得分外扎眼。
杜紅柳抱著手在她身后不緊不慢的跟著,眼睛看著女子翩躚的背影,陷入了遐思,恍惚間他以為眼前的女子是江盈兒,腳步很突然的停了下來。
杜紅柳身體結實,所以腳步很重,落地成聲,對女子來說尤為如此。他停下腳步她立即就感覺到了,并且緩緩的止住了步伐。
“你叫什么名字?”杜紅柳看著她的背影,問得突然同時也格外突兀。
“我沒有名字?!迸宇澛暬卮穑鞍倩ü鹊慕忝枚紱]有名字?!?p> 聽她這么回答,杜紅柳的心里多少有點驚詫,又問:“我聽說百花谷里的人都是女的,是這樣的嗎?”
女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杜紅柳走到她的面前,說道:“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
“像涼原和大荒山這種鳥不拉屎的地兒,本來漂亮的女人本來就沒有幾個,遇到的,都是想要我命的人?!倍偶t柳話鋒一轉,接著又說,“敢情這個地方美麗的女人都跑到百花谷來了?!?p> 女子并不笨,當然能聽得出杜紅柳的話外之音,即便眼前的杜紅柳對她來說和惡魔沒有區別,但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根針扎在自己的心上。
“我聽說你們百花谷掌門是涼原第一美人,我可是很有興趣一睹她的絕世芳顏?!倍偶t柳說。
“什么涼原第一美人,她就是一個女相男身的怪物!”杜紅柳話音剛落,女子就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你說什么?”杜紅柳瞪大了眼睛,他甚至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女子自知失言,本能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女子不經意間的一句話讓杜紅柳感覺到百花谷掌門非等閑之輩,當然能在大荒山橫行無忌的,哪是什么簡單角色。不過杜紅柳心里清楚,想要打敗百花谷掌門,就要去了解她是什么樣的人,找到其弱點,相機而動方是上策。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女子能感受到杜紅柳身上散發出來的如霜雪一樣的殺意,她知道她不說的后果,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想步五個姐妹的后塵。
“我們都是被她擄到百花谷來的,不僅為她做事和殺人,還是她淫樂的工具,百花谷的姐妹沒有人能在她的魔掌下幸免。”
“你們為什么不逃離呢?”杜紅柳的問題顯得有些多余。
“那個魔頭在我們身上都下了禁咒,甭說逃離了,但凡做事不稱她意,都將生不如死?!迸诱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