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武威離開,先鋒軍一路走過金昌、張掖、酒泉,一直來到敦煌,先不說敦煌,就說酒泉......漢武帝賜酒到前線表彰霍去病的軍功,可軍士眾多,酒卻只有一壇。年輕的霍去病將軍不愿獨飲,將酒倒入泉水之中,眾人都用頭盔舀泉水來喝,多不衛生......因此得名酒泉。
可惜現在還見不到這股奇景,酒泉郡還得等到二攻大宛的時候才會修建。這一點韓邪心里清楚,所以他途徑此處,暢飲泉水之時唯有感慨,走到古人前頭真不是一件好事......畢竟酒泉郡又是一個不錯的歇腳地方,這行軍路上,洗澡什么的都很麻煩。
好在終于是走到了敦煌。
“萬里敦煌道,三春雪未晴。送君走馬去,遙似踏花行。”
在敦煌的城墻上眺望,已然可以望見蒼涼無邊的大漠,偶有黃沙席卷而來,日月無光......就連植物也生長得很頹廢,耷拉著腦袋,仿佛看不見未來。
缺水。
而在敦煌城以西,南北分為玉門關、陽關兩道關口,分別是從東北、東南進入西域,而韓邪要去的是玉門關,正巧蘇武約見的也是玉門關。蘇武作為傳奇人物,歷經劫難回到大漢,結果兒子入獄而死,妻子改嫁他人,從而只能四處漂泊。
韓邪想他一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也許是師傅的關系,據王恢將軍說韓蕪湖大家年輕時候有不少朋友......雖然他身邊的朋友都沒什么好下場,自己也被逐出家門。
不過,西域和匈奴的事情,韓邪還是非常樂意聽取專業人士的意見,比如張騫老頭給的SVIP版地形圖,可以說是無價之寶。
而剛到了敦煌,韓邪腦海里第一件事就是看石窟......很可惜,這個時候還沒開始修。
“你嘆什么氣?”
細君公主從車內探出頭來,“對了,歌仙姑娘,今晚......你還是睡韓邪帳篷?”
韓邪滿臉都是求饒的表情:“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歌仙笑道:“小韓大人怎么就對奴家的消息不感興趣呢?要知道這些可都是商界的法門。”
“誰會把消息寫在身子上?”
韓邪喚來小北,“我那批人怎么樣了?”
“你說的是那批商人?還是尋金者?得,甭管哪位都安置好了。”
小北抖抖肩,盔甲發出叮拎串響,“小韓大人,我就不明白了,歌仙姑娘如此貌美......你怎么就不開竅呢?”
“我哪敢。”
面對不遠處細君笑吟吟的神情,韓邪還是有些后怕......要不是自己把她添油加醋的信件稍稍改動了一些,不然自己可就慘了......至于筆跡,誰小時候還沒模仿過家長簽字啊?
一想起信的事情,韓邪便無比懷念那光速抵達的E-mail,當然,還有光速返回的回信,而按照大漢這速度......我還不如鴻雁傳書,飛鴿實在不靠譜......唉,真想念網絡。
夜幕很快降臨,查看過商人和尋金人的住所和伙食后,韓邪又去逛了一圈馬廄,不得不說,這專業的先鋒軍匠人,修寨子的手藝就是好......雖然簡陋,不過鋪滿干草的地面很是舒適。是的,沒錯,這里就是韓邪準備下榻的酒店了......誰叫有人要塞過來一個歌仙姑娘呢?
“小韓大人,小心著涼。”
歌仙依舊蒙著淺紗,不過眉眼帶笑,額頭印記也分外舒展,看起來心情不錯。只是韓邪并不指望她放過自己一馬,根據這幾天的相互了解,他實在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這個,男兒熱血可以理解。
雖然他非常想知道關于漢朝的商業情況,但他并不會讓孔老太爺那些老油子通過歌仙來控制自己......究其根本,他就無法相信歌仙會徹底成為自由身,總是有慢性毒藥什么的,電視劇里不都這樣演嗎?連宮里的太醫都無法診斷出來。
“你才有病。”
數日前,歌仙一腳將親切攀談的韓邪踹下了床,韓邪并沒有反抗,她那日在歌仙樓內展露的功夫自己可是看得真切......唉,打不過別人就是這么煩惱。
馬廄里的大青馬刺啦鼻子,似乎并不喜歡韓邪霸占他的地盤,可韓邪兩腿一蹬,整個人往草堆上一躺,就沒打算下來......哪怕外面牽馬的騎士人來人往,他也毫不在意。
不要臉真好啊。
只是今晚歌仙也在這里......她還自己帶了被褥,就待在瑟瑟發抖的韓邪不遠處......媽的,靠近沙漠的地方,晚上就是溫差大。韓邪裹緊了衣服,歌仙姑娘則春風得意,攏緊了被子。
“委屈你了。”
韓邪低頭道,“歌仙姑娘,我實在不是什么好依靠。你別看我能解決那些商人的煩惱,其實都是吹的......我知道你想徹底自由,我能給小湖自由那是有小北,給公主自由也是有衛大哥,而你......沒有人。”
“嗯。”
歌仙抬著頭,看著韓邪,戴著口罩......好吧,是面紗。她輕輕取下面紗,露出天仙似的容顏,“現在呢?小韓大人,我可以有你嗎?”
“說實話,你長得很好看。”
韓邪咽了口唾沫,按照現代人的審美來看,歌仙姑娘無可挑剔,一張鵝蛋臉卻有些瘦削,略微有些肥厚的嘴唇并不比小巧的櫻唇差,反倒是更具有吸引力......充足的雌性荷爾蒙象征,連帶著本就奪目的眼睛,一齊向外散發著光彩。
“但我韓邪比較奇怪。”
他如此解釋道,歌仙很好奇這個男人會說出什么,因為這些天她總感覺,這個人很不一樣,和以往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你知道物質愛和精神愛嗎?嗯......不如先從柏拉圖說起,他是一個哲學家......哲學的話......”
“還是這樣講吧。”
韓邪一陣胡言亂語之后,終于是正常說起話來,“有的人呢,你覺得她長得很好看,所以喜歡,我們把這種成為饞別人身子......也就是物質上的愛。可有時候呢,有些人并不好看,你卻很喜歡,喜歡性格,喜歡言談,喜歡除了那張臉蛋的一切,這就是精神上的愛。”
“所以呢,你有愛的人了嗎?”
歌仙將頭埋進被子里,小心問了一句。
“沒有。”
韓邪認真想了想,這般說道,“應該不會有,像我這種人,應該是找不到同類的。”
歌仙笑道:“我覺得我這種人也找不到同類,可我總不能不嫁吧?到時候人老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張臉。”
“你說的也沒錯。”
韓邪拍拍屁股,干脆起身,“個人的選擇而已,以你的功夫又何須去依靠男人?這世上誰不是憑本事?今天誰能睡帳篷,難道不是你說了算嗎?”
“你去干嘛?”
“睡帳篷。”
“我不準。”
“你不準是你的事,我要睡是我的事,回見。”
“那我也要睡。”
“隨便。”
嗯......如果不在帳篷里看見小北,韓邪一定會很高興的。于是他痛心疾首地質問小北,小北則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告訴他都是歌仙姑娘的安排:“既然你不要,那我換個人嘍?”
眼見著歌仙和小北背靠背同床,心中卻各懷鬼胎,韓邪就直發樂,他在床邊走來走去,覺得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自己不能站著睡吧......于是燭火一吹,他便鉆進了被子......讓一讓,讓一讓,我睡中間好了......帳篷內滿是歡快的氣氛。
如果一直這樣就很好,多大的人了都還能像小孩子一樣快活,可惜玉門關很快就到了。
童子拱手膜拜:“小韓大人,蘇先生恭候您多時了。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