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枝桃花(十二)
李清竹雖然不知道換血是怎么個換法,但是看藥王的表情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活人的血?需要多少?”
“全部。”藥王嘆了口氣,“這換血之法我也只是在野獸身上試驗過,成功率也只是一半一半。”
“那換血之后另一個人會怎么樣?”李清竹知道答案,只是還想抓住最后一絲希望。
“老朽做實驗的時候倒是也有兩個都活下來的。”藥王摸了模胡須。
“真的?”李清竹大喜過望。
“不過,這位小兄弟的情況,另一個人是不可能活著的,畢竟換血之后中毒的就是另一個人了。”藥王也不想打擊李清竹,“若是你去抓個人回來,或許也還來得及。”藥王猶豫著說了出來,畢竟這種事有損自己的醫(yī)德,只是他又欠李承劍一個天大的人情。
“抓個人?”李清竹有點神情恍惚,看著床上的江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抓一個無辜的人來換江寒的命,她做不到。
“是的,只要在毒素蔓延至這位小兄弟五臟六腑之前找到就可以,你還有三天時間。”藥王拍了拍李清竹肩膀,關(guān)上門走了出去。
“江寒,我該怎么辦。”李清竹握著江寒的手喃喃著,“要是中毒的是我,你會怎么辦,你這么有本事,一定不會像我一樣,這么狼狽。”
江寒自然是全部聽到了耳朵里,只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更不能回應(yīng)李清竹,這幾日李清竹所做的一切,江寒都能感受得到。
“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啊。”李清竹靠在江寒胸膛低聲的呢喃著,“要是沒有,等你醒了,本姑娘就委屈點,和你在一起吧。”
李清竹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就走了出去,看著草屋外的山清水秀,李清竹擦掉臉頰上的淚痕,找到了正在打理草藥的藥王。
“想好了?那就快去吧,抓緊時間。”藥王頭也沒抬,他認(rèn)為是個人都會用一個不相干的性命換自己喜歡的人一命。
“嗯,想好了,我決定了,我來和他換血。”李清竹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你現(xiàn)在去找也來得及。”藥王手中拿著的草藥都掉在了地上,他也忘了去撿。“你這樣救了他,他醒了他怎么辦。去找一個吧,老朽才是那個惡人。”
“不了。”李清竹看著草屋,“我不想他醒來知道了,對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或者帶著對那個人的內(nèi)疚過一輩子,與其那樣,不如讓他一輩子忘不了我。”
藥王嘆了口氣,“不行,這樣我沒法和你爹交代。”藥王說完便不再理會李清竹又鼓弄起了他的草藥。
“我會修書一封,和爹爹說明,而且,前輩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自絕于此。”說著李清竹便拔出玉釵抵住了自己的脖頸用了幾分力,白皙的脖頸便滲出絲絲血跡。
藥王一時間也沒了辦法,“傻姑娘,你要知道,就算你犧牲你自己也只有一半的可能,何必呢?”
“只有一半的可能也好,要是失敗了,拜托前輩把我們埋在一處,好讓我們陰間相會。”李清竹聲音都在顫抖。
剛打水回來的張墨正好看見二人在說著什么,便徑直走了過來,“你們在談什么,是不是有了法子。”
藥王看見李清竹使勁朝自己眨眼,嘆了口氣,“是有了法子,需要一位藥引,在山外的小鎮(zhèn)的藥鋪里才有。”說著便進(jìn)屋拿了紙筆寫了幾個字,遞給了張墨,“快去快回。”
張墨沒有懷疑什么,拍了拍胸脯,便趕緊出發(fā)。
“謝謝前輩。”李清竹笑了笑,“那前輩是答應(yīng)了。”
“嗯,老朽成全你。”藥王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或許換血之法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世上。
“我還有一個請求。”李清竹直勾勾的看著藥王,“若是治療完成之后我還能活著,我想醒過來,陪他幾天。”
“老朽明白了,定當(dāng)竭盡所能完成你的愿望。”藥王雖是答應(yīng)了,還是有點不確定,“侄女,你真的決定了?老朽的治療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來。”
“我想好了,請前輩趕快準(zhǔn)備。”李清竹很急,越是早點開始,江寒醒過來自己越是能多陪陪他。
“哎,好。”藥王趕緊喊來了自己的老伴,兩人小聲嘀咕了幾句,老婦便一副不可思議的看著李清竹。
“老頭子,你這樣做,不怕遭天譴么!”老婦自然知道換血之法,所以更是不同意藥王的決定。
“我已經(jīng)這把年紀(jì)了,還有什么好怕的。”藥王大笑兩聲,“我已經(jīng)很久沒被一個人感動到了,我一定要幫她完成愿望。”
“一群瘋子!”老婦埋怨了一句,“那要是失敗了,你手上可就是兩條命了。”
“把我的靈芝拿過來,我要做一味藥,必須成功。”藥王好像做了什么決定。
“靈芝?”老婦大吃一驚,那可是自己老伴續(xù)命的東西,“靈芝沒了,你的病也拖不了多久的。”
“我已經(jīng)活的很久了,厭了。靠藥吊著,我也活膩了。”藥王哈哈大笑,一會又開始嘆氣,“就是苦了你了,一輩子也沒讓你享個福。”
藥王靠靈芝續(xù)命的不良反應(yīng),每晚老婦都是看在眼里的,“沒有,我這輩子挺開心的,你既然決定了,你就去做吧。”
到了晚上,藥王端來兩碗湯藥,吩咐李清竹喝下,又把另一碗給江寒灌了下去。李清竹覺得很奇怪,這是她第一次覺得重要不哭,反而還覺得有股子清香。
藥王和老婦把整個屋內(nèi)都點滿了蠟燭,拿來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工具,一切準(zhǔn)備好以后,對李清竹說道,“侄女,可以開始了。”
李清竹點了點頭,躺在了江寒旁邊,閉上了眼睛。
“閨女,把這個喝了。”老婦突然拿出一個小瓶,“喝了你就感覺不到疼了。”
“好,前輩,記得你我的約定!”李清竹說了一句便拿起小瓶一飲而盡。
“放心吧,侄女,你舍命救他,老朽要是連幾日團(tuán)聚的時間都給你爭取不來,那我也是愧為藥王。”藥王看著李清竹年輕的面容有一絲心疼。
藥王夫婦見二人都沒了動靜,便開始了換血,隨著血液的流失,李清竹的俏臉開始變得蒼白,額頭上也是陣陣虛汗。
藥王滿頭大汗的鼓搗著那些奇怪的工具,老婦則是不停地按照藥王的吩咐,給李清竹喂著奇怪的湯藥。
“好了,成了。”藥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大笑了兩三聲。
“老頭子,這女娃這命是真沒法救了?”老婦看著昏迷的李清竹竟然是哭了起來,她一輩子無兒無女,見李清竹如此為一個男人,自然是心疼的很。
“沒了,要是你會這換血之法,我倒是愿意成全這對苦命鴛鴦。”藥王心里又何嘗不難受,不說其他的,他和李承劍的關(guān)系,這李清竹就像他的親侄女一樣。
江寒感受道那股暖流,麻木的身體漸漸有了反應(yīng),只是他還不能動彈,他也知道,李清竹就躺在自己旁邊,成了自己的替死鬼。
江寒想活,可是也不愿意李清竹死,可是昏迷的他連拒絕都做不到。
過了一夜,李清竹醒了過來,連忙掙扎起身看旁邊的江寒,見江寒嘴唇恢復(fù)正常,她放心了,看來藥王是成功了。
李清竹摸著江寒滿是胡渣的下巴,梨花帶雨卻又眉開眼笑,“你沒事了,快醒過來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李清竹知道,自己雖然沒有什么異樣,只是藥王不知道什么辦法壓了下來,自己是不可能活了。
藥王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看到李清竹醒了,理了理情緒,“侄女,你醒了。”
“謝謝前輩。”李清竹雖然嘴上回答著,眼睛卻是一刻也不離江寒。
“謝我干什么,我可當(dāng)不起。”藥王也是不敢看二人,總是覺得鼻子酸酸的,“侄女,雖然你現(xiàn)在看著像沒事,但是十天之后,你就會毒發(fā)而亡,藥石難醫(yī)。被藥性壓制之后的毒性會爆發(fā)的更恐怖。”
“十天夠了,他什么時候能醒?”李清竹已經(jīng)不在意那些了。
“隨時可能,最晚不會超過今晚。”藥王拍了拍褲腳上的泥水,“外面下雨了,你起來吃點東西,保不齊一會他就醒了。我先去給你拿點吃的。”說著便走了出去。
李清竹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變化太明顯,萬一江寒醒了看到自己不漂亮了怎么辦,便要下床收拾收拾,卻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袖。
“清。。。竹。”
“吧嗒,吧嗒。”幾點眼淚便浸濕了被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