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圖盧茲街頭。
木子正愁著要去參加畢業舞會,卻沒有合適的衣服。眼看就在明晚,木子大街小巷的瞎逛著。忽然前面看見了一家店,寫著中文:晴天。木子下意識地逛了進去。
那是一家私人訂制小店,里面的衣服頗有中國元素,或是衣領上有中式繡花,或是扣子是旗袍樣式。木子很久沒看到這些元素了,沉浸地逛著。
“中國人?”身后傳來一個平穩魅惑的聲音。
木子回頭,她看到一個穿棉麻長裙的女人,一頭黑長直,好一雙丹鳳眼。女人笑著,看著她。
“是的……”木子笑著回應。
“什么場合穿?”
那天,女人給木子挑了一套裸色鑲邊的長裙,領口內斂,后背春光乍泄,傳統的紋繡細密而不繁雜,她將木子的長發輕輕挽起,便有了東方的那抹端莊典雅的神韻。
女人叫文印禾,江南女子,到法國已經十年。她只說,她離過一次婚,前夫非常富有,他們沒有孩子。離婚后,她開了這家店,只想安安靜靜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文姐姐,你怕不是魔法仙女吧,給灰姑娘變出美麗的衣服!”木子開心地摸索著手里的裙子。
“你才不是灰姑娘呢~”文印禾笑著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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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克是在一個月以前就找了木子,在他眼里,這個中國姑娘有種說不出的特別。她不內向,她的熱情和奔放好像來自于一種說不出的清澈,但有時候,她驕傲地走在學校里,長長的脖子有優美的曲線,纖細美好。
那天下午,呂克開車到木子家去接她。那是一棟挺普通的房子,四周都是法國人家,并不在華人區。
呂克從下午三點半就到了,他在后視鏡理理頭發,然后點根煙。
一根煙畢,他起身開車門,向木子家大門走去。
敲了很久,都沒有人開門。呂克給木子發信息,回復只說讓他等等。
十幾分鐘都過去了,“J’arrive !”里面傳來一聲回應,木子開了門。
她手忙腳亂地拉著裙子,頭發已經綁好,禮裙已經穿上,卻還光著腳。天氣很熱,她的額頭和脖子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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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坐在車上,呂克遞給木子一罐啤酒,木子打開了。迎著夏風,她喝著啤酒。
“你家人又不在嗎?”呂克隨意問道。今天還是只有她自己慌慌張張來開門,沒人見過木子的家人。
“我姐姐剛走。”木子看著窗外,喝著啤酒,沒回頭。
“他們老是不在,沒人照顧你,早就跟你說了,要不到我家,我媽媽很喜歡你。”呂克又提到了這件事。
呂克是中法混血,他媽媽是中國人。自從木子到了這邊念高中,呂克的媽媽就格外照顧她。隔三差五拉著她到家里吃飯,做了什么好吃的也隨時讓呂克帶給她。
“千萬別嫁到這!太不方便了。買個菜都得開半天車!”呂克媽媽總這么抱怨,一邊嘟嘟囔囔,手上又麻利地鎖了車拿著東西進門,每次呂克就抱著手在旁邊看著笑,“媽,你跟法國女人一樣愛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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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舞會開始,這已經是第6個來找呂克要電話的小姑娘了。畢竟呂克在她們眼里,同樣也是……異域風情……
呂克每一次都把木子家的電話寫給她們,“這樣就有人陪你聊天啦,怕你一個人在家無聊。”呂克壞笑著看著木子,木子倒也不氣,喝著啤酒看著窗外,“上回那個Lea,騙她說我是你姐,讓她唱首歌,她還刻意準備了一首中文歌呢。emmmm,不錯不錯。”
群魔亂舞的階段過去了,一些低靡的電子音樂中,已經有很多人相擁在各個角落熱吻。
木子看了一會,跳下窗臺,“喂,外面吹吹風。”
兩個人拿了幾瓶啤酒離開,開著車在路上晃悠。路過有放煙花的畢業生,木子已經有些熏醉,看著他們手里的煙花轉瞬即逝,木子低聲說了一句:“越熱鬧的時候,我越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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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克聽木子說過梁右琛的事情,不過呂克和木子都認為,木子沒辦法清晰地分辨,那樣小的年紀,那些懵懂的情愫,是否能有發展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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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luo奔。”木子說。
呂克開著車,“好啊,走。”
凌晨三點的加龍河邊,車停了下來。木子散開了頭發,邊跑邊脫掉了禮裙,大聲地呼喊著,像個野孩子,沿著河流的方向她漸漸跑遠了。
呂克在后面下了車,他點了根煙,看著木子張牙舞抓地狂奔,他覺得那個叫梁右琛的男孩子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