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再沒有人來找他,他就那么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卻是餓得受不了,才想起女人走后說的話。
如他所聽見的,門并沒有鎖上,推開房門之后一個簡陋的院子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院子不大陳列簡單,只有一個石桌子和幾張石凳子。唯一說的上景致的地方,就是院角里的幾束野花了。
院子一覽無遺,院門口就站著兩個漢子就顯得格外顯眼,陳寧想來這就昨天一直不理他的人。
此時陳寧雖餓得是前心貼后背,但沒有直接就上前差使別人。而是先在院子里轉了轉了,見對方沒有說什么,這才大著膽子走了上去。
就在快要到院子門口時,那兩個人終于看向了他,其中一人道:“不想死的就給我老實呆這里。”
陳寧沒真的想出去,于是道:“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能不能……”
他話還沒有說完那人就道:“等著。”
大概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幾個饃饃和一盤咸菜就放了石桌上面。
這些東西放在幾年前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如今戰火紛飛,糧食緊缺,饃饃和咸菜已經算得上很豐盛的了。
早已餓得眼冒金星的陳寧當即朝旁若無人地狼吞虎咽起來。院門口的兩個人看了他一眼,一臉不屑地撇回了頭。
吃飽后陳寧左右無事,就在院中曬起了太陽,而就在他此優優哉游哉之時,寨子的另一處卻有人因他遭了殃。這個倒霉的人就是常尚明,此刻他背上滿是觸目驚心的鞭痕,趴在牢房的草垛上疼得哭爹喊娘。
“姓方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時間回到昨天下午,寨子的議事廳內齊聚了不少人,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小聲議論,他們有的是遼人、有的是漢人甚至還有渤海人。
以前他們在遼國的統治下有些三六九等的身份,但如今他們大多放下了彼此的成見走在了一起,在這個不算大的寨子里生活的還算融洽。
“聽說了沒,昨日有斥候遇襲了。”
“什么情況?”
“不知道啊,只知道昨天排出去的人傷了六個,死了一個。”
“嘶……斥候?他們不都是趙將軍手下的精銳嗎?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有人去訊問趙將軍,可對方一直緘默不語,沒有說話。
在場的人議論紛紛,可是誰也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就在廳內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后面偏房里方孫方將軍站在屏風前匯報著什么。而透過屏風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正俯首于書案前。案上燈火搖曳,人影也隨之忽遠忽近忽明忽暗。
等方孫說完,里面的人這才站起身道:“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你說的和那個人說的差不多。”
“那如何處理?”方孫沉著臉問。
“就按寨里的規矩來吧。”
方孫其實一早就知道這么個結果的,準確地說甚至他本人也期望是這個結果。
“我已經將常尚明關起來了。”
屏風里人稍稍遲疑了一會后道:“方叔,你明白我的用意?”
“寨主,規矩是大將軍生前定下的。他之所以定下這些規矩,就是為了保證大家伙能擰成一條繩,能在即將來臨的亂世中安身立命。只是如今有些人似乎忘記了這些。”
話說到這里就已經夠了。屏風后的人緩緩走了出來,此人身姿挺拔,穿著一身棕色皮甲套,頗有英氣。帶著半張面具,將左臉以及額頭整個遮住了。雖顯得有些陰沉,不過并不失威嚴。他就是清水坳的寨主,名叫趙龍環。
“我們過去吧,估計他們也等的不耐煩了。”
兩個人先后出了房門,沒一會就到了前面的議事廳。里面的人見寨主來了隨即就安靜了下來。
“寨主。你可算是來了。”這個年輕的寨主方一坐下,就有一約莫四十來歲一臉諾腮胡子的壯漢率先開了口:“今天把我們都召集起來是不是出事了?”
漢子名叫蕭鐵干是遼國一名將軍的家將,因為府里犯了事,被連坐發配遼東充軍,后來高永昌起義,本就對朝廷不滿的他奮勇殺敵立了不少軍功,很快就做到了副將,是清水坳里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
“寨主,聽說昨日有斥候遇襲了,此事當真?”名叫張川的男子也開了口,此人是遼東漢人,前寨主的帳前謀士,當初也是他選定了清水坳這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后來寨子里許多事情也交由他管理,雖然不掌兵,但寨子的人都很敬重他。
“是的。昨晚方叔手里的斥候卻是被人算了。”趙龍環道。
蕭鐵干一聽頓時拍案而起,他虎目園睜怒道:“他奶奶的,還真有此事,什么人竟然敢打我們注意。是不是那個姓高的在耍花招。”
“除了他還能有誰,之前他就想招攬我們。被寨主拒絕后這才急眼了。”有人附和道。
在場也不乏心思縝密之人,他們想來就算高永興對清水坳有覬覦之心,但也不會干出偷襲這種事。他高永興雖不說身經百戰,但多少還是懂一點兵事的。像清水坳這樣的狹長山坳,易守難攻,就算僥幸偷襲得逞自己也會損失慘重。
再則高永興和清水坳都是叛軍,沒有必要相互攻打。兩部分開駐守一處形成掎角之勢,對雙方都有利。當初官軍攻山時他們也曾通力合作共同擊退過官軍。
就算高永興真的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偷襲,那么襲擊了斥候之后,大軍定然會直奔清水坳而來,可如今卻沒有。
“你們猜錯了。襲擊斥候的是附近村子的一個書生。”方孫道。
這個答案出乎在場所有的意外。
“書生,怎么可能!”蕭鐵干粗著嗓門道。
別說這些上過戰場的人不信,就連張川這個本身就是文士出身的人也頗為吃驚。
“寨主,那個書生可曾被抓住?我倒想見上一見。”張川饒有興趣道。
“他此刻就在寨中,不過受了傷還處在昏迷之中,恐怕這會你是見不著他了。”趙龍環淡淡說道:“今天我召集大家過來,并不是來說那個書生的。而是想聽聽大家在清楚了整件事經過之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