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吃完了水果撈，林漠漠如釋重負地放下碗，“那我先進房間了。”
“我也去。”
林漠漠扭頭警惕地瞪著顧北言。顧北言露出人畜無害的招牌笑容，“吹風機壞了。”
“……”
房間內。
林漠漠瞪著顧北言。顧北言全然不在意，一邊吹頭發一邊刷手機，就跟往常一樣。
外面雨驟大，夾雜著風聲。吹風機開到最大檔，也沒能蓋過。
過一會兒，顧北言吹著頭發，眼皮子居然開始打架。林漠漠看著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去揉了一下他蓬松的頭發，“都干了，可以了。”
顧北言便點點頭，關掉風筒，也不起來，就直直坐在那里，瞇著眼，腦袋往下耷拉。
“該回去睡覺了。”林漠漠摁住他的腦袋，無可奈何地說道。
怎么外表那么干凈利索的人，自己兜照顧不好。
顧北言晃晃腦袋，因為困意眼神有些迷離。他直愣愣瞪著林漠漠，突然身子傾過來，用力點頭，“好。”
？？？
沒等林漠漠回過神，顧北言就站起來，揉揉眼睛，將風筒放回原地，“你也早點睡。”
“嗯……”
送走顧北言……雖然說也就是在隔壁。林漠漠才放松下來，有些許悵然些許懊惱。
想要關游戲，意外發現徐逸顏還沒下線。她查看了一下他在的地方，冰封雪域，傳送角色過去，在白雪皚皚的懸崖邊上找到了那金光燦燦的騎士。
夜晚，那里顯得格外寂寥。林漠漠在他旁邊靜靜坐下，抬頭望著冷清的銀河。
現實的雨變成了這里的雪。林漠漠歪頭，徐逸顏的鎧甲上都落滿了雪。
不知道他在這里坐了多久。
徐逸顏似乎沒發現她就在旁邊，一動不動。林漠漠甚至一度以為他掉線了。
“……徐逸顏？”她試探性地打字道。
屏幕上那個氣泡框孤零零在那里，半天都得不到回應。
林漠漠嘆了口氣，就驚訝地發現呼出來的氣變成了白霧。
那么久以前的游戲，居然可以細致到這種地步。
“徐逸顏……”林漠漠低下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腳，“我其實……跟顧北言在某些方面挺像的。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這種感覺了。”
“……可究竟哪里像，我又說不上來。”林漠漠托腮，腳底下的懸崖深不見底，不知道玩家要是不小心掉下去，該怎么撿尸。
“……唉，我在這里自言自語做什么……”林漠漠搖搖頭，苦笑了一下。
“……-_-可能是吃飽了撐著吧。”
“誒誒誒誒誒誒？！”
林漠漠被那冷不丁冒出來的氣泡框嚇了一跳。
“干嘛。”徐逸顏扭過頭，像看智障一樣看著林漠漠。
“你不是掉線……”林漠漠石化在那里。
徐逸顏失笑，“出去熱了杯牛奶，回來就看到你那些文字框了。”
林漠漠干咳一聲，有些尷尬地站起來，“那什么……不早了，我先下線了。”
“我覺得你還是有希望的。”
徐逸顏忽然說道。
林漠漠猛地回身，風雪撲在臉上，“……”
“不過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徐逸顏勾起嘴角，望向懸崖對面，那片沉寂的針葉林，“畢竟只是男生的直覺。”
林漠漠臉上也慢慢浮現出一絲笑意。
“知道了，您老人家早點歇息吧。”
————
入夜。
林漠漠做了個夢。
夢里放眼過去，都是高聳入云的荊棘。她赤腳踩在泥濘里，發著抖，暗處都是兇惡的琥珀色瞳孔。
越往前走越冷。
“你在這里干什么？”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林漠漠抬頭。
啊。是那個小男孩。
她歡喜起來，踮起腳想拉住坐在荊棘上的小人兒。誰料到腳尖越用力就越往下陷。她焦急地仰頭，慌張地朝他招手。
“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嗎？”
那小人兒咯咯笑起來，又重復了一遍，“你在這里干什么？”
“你不記得我了嗎？”林漠漠又傷心又害怕，“你應該記得我的。”
身子不斷被沼澤拉下去。耳旁傳來尖銳刺耳的不知名鳥叫。
林漠漠難過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拼命地伸手，想抓住遙不可及的小人兒，“我要被帶走了。”
小人兒低下頭，搖頭晃腦地看著她，白胖的小腳丫一晃一晃的，依舊念叨著那句話，“你來這里干什么？”
————
林漠漠猛地睜開眼，攥緊被子。
熟悉的房間。陽光從窗簾縫隙溜進來，熱烈地打在她的臉龐上。
林漠漠下意識地伸手去擋，胡亂地摸著找著手機。找到后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下午一點了。
再看看微信消息跟電話，一堆一堆的，看了就忍不住頭疼。林漠漠揉揉頭發，打回給周曉琳，“怎么了，打那么多個電話。”
“林漠漠你干什么去了！？不會是睡到現在吧？你知道出大事了嗎？”
周曉琳說得很急，林漠漠心一下子提起來。
“你慢慢說，出了什么事？”
周曉琳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朱云離家出走了！！”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要不是陽光照著臉辣辣的，林漠漠還以為這是夢中夢。
她緩了一會兒才回過神，立刻從床上跳起來。
“她爸媽今天急瘋了，來學校找，哭天喊地的，聽說她考得很差，昨天一整天沒說話也沒出過房間……”
周曉琳匯報著，林漠漠連睡衣都來不及換，直接蹬上人字拖拿上鑰匙出門，“我知道了我先掛了。”
““喂喂喂，林漠漠!””
嘟。林漠漠摁掉，心頭微涼。
顧不上思考，林漠漠猛地跑下樓，不顧行人詫異的目光，直接街邊攔住一輛空的出租車，焦急地對師傅說道，“師傅，麻煩去周末植物園！”
不到十分鐘，林漠漠就站在了周末植物園的正門口。她深吸一口氣，手指不知道為什么，有些發抖。
她跟朱云做了三年的同桌。她知道她應該來了這里。
可是……
她顫抖地拿出手機，給朱云打了個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