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春暮,送別盛夏,那些在艷陽微雨里曾開到繁蕪的百花,也終歸在晴空高遠的秋日里卸去濃妝,斂了芳華。院子里楓葉已紅,一夜秋雨之后的菊枝與花朵頂著水珠,蝸牛慢吞吞的爬在青石上,歲月如靜。
也是在這樣的清晨,我收到來自另一個城市的信,樸素的信箋,沒有寄件人的任何信息。打開后里面是數張手繪的圖簽,精致美麗,其中一張上面是一個隱在繁華中的裊娜背影,看不清面容,人影飄渺,若即若離,背面筆鋒飄逸的寫著兩行字:當與君相識,恰似故人歸!
那一日,我對著院中風姿動人的紅楓,忍不住在想,同樣是秋色滿目,你眼中看到的風景又是怎樣的?
那個秋日我愛上了寫一些東西,常常在每日黃昏十分去咖啡廳,一個人坐在靠窗的角落里,安靜的聽著音樂,點一杯騰著熱氣的Cappuccino慢慢的喝。落日的余輝透過玻璃窗落在潔白的桌布之上,涂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給人以暖融融的感覺。
筆記本上QQ的小頭像閃爍著,移動鼠標點開的剎那,心中的感覺如同在漫漫長夜里陡然見了繁星燦爛,煙花綺麗,美美的。熟悉的名字,簡簡單單三個字,在電腦屏幕上躍然入目,那一瞬的喜悅勝過所有。
風起了,風落了,似乎又一次看到了夜燈之下清瘦的身影,令人心思恍惚的笑容。月光悄悄爬上了窗,窗臺頂著藍色花朵的菊散發著幽幽的香氣,手邊是貓咪柔軟溫暖的毛,心卻早已飄去了另一個城市。
風雪吹起之時,在廣場白雪皚皚的草地上有人撐著一把藍色的傘,臉上掛著熟悉的笑容,他說:“我回來看你!“
我輕輕地笑著,雪落在臉上,轉瞬融化,留下冰冰涼涼的小水珠。并著肩走在鋪滿雪的路上,身后深深淺淺的腳印蜿蜒。
慢慢的放緩腳步,落在后面,看著樹梢上被風揚起的雪沫子,想著白日里的陽光,突然就想就這樣守在一方,靜靜的,沒有任何喧囂。我想要在這么不遠不近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看著,步向那一點,讓一切停在最初,如此,才是最美好的。
前路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街頭的夜燈在風中搖曳,落了他一頭的燈輝,從后方看上去,一身的孤寂。
走在前方的人驀然轉過頭,溫柔的笑著問:“在想什么?“
我站在他面前,鞋尖畫著地上的積雪,用最輕的聲音對他說:“我在想,等哪一天我們都老了,我就帶你普羅旺斯,看那里的向日葵田野,看薰衣草在地中海邊開出紫色的海洋;去墨爾本,讓陽光之城的溫暖漫布全身;去比·拉美西斯,聽尼羅河拍擊沙岸的輕響。看落日熔金,藍蓮怒放;聽夏雨伶仃,冬雪簌簌。好不好?“
他“噗嗤“的笑出聲來,說:“好!“
霓虹光影之間,年前的人無論是容貌還是從他口中輕飄飄而出的那個字,都顯得虛幻,如此的不真切。我卻是感到無比的喜悅,舉頭望著樹枝上的白雪癡癡的笑。
我寧愿相信,這一刻那兩個字是真實的,來自于他的內心。
遠方有人在放煙花,美麗如夢,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夢,那至少,我擁有這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