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2580的前世今生
這是一個被昏暗籠罩的世界……
黑沉沉的大地上,遍布著瓦礫與廢墟。
火焰、熔巖、還有那觸目驚心的暗紅……
放眼望去,在視線的盡頭,僅僅只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幾株枯樹。
這些枯樹以一種極為詭異的造型立著,橫躺、側身、或是少數幾株“根正苗紅”的家伙,張開他們所剩不多的“趾爪”,扭曲著、痛苦的伸向天空。
仿佛是在向什么祈求著,祈求誰能來拯救一下這個恐怖而混亂的世界。
空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道,這味道極為濃烈,可以肯定,在附近,存在著活動劇烈的熔巖火山……
而天空,則被濃濃的烏云遮蔽。
這些烏云呈現昏黃之色,有無盡的雷霆在其中游走。
它們宛若一層穹頂,將整個世界的天空遮蔽,使大地陷入陰暗,不見陽光……
死亡與枯萎,才是這個世界的基調。
人們不禁會懷疑,這樣一個對活物充滿著惡意的世界,真的能有生命存在嗎?
答案是……有!
不僅如此,在12580的眼中,這個世界雖然殘酷且讓它厭惡,但仍舊算的上是“豐富多彩”。
12580,是一只狼,高貴而又孤傲的狼。
雖然他現在氣喘吁吁,渾身鮮血,躺在泥地上的樣子比一只打了敗仗的狗好不到哪去……
但“狼的驕傲與尊嚴,卻是無時無刻都不能丟掉的”。
12579,這是它同一批生產線上的兄弟,也是它最敬重的老大哥。
只不過,這位狼兄弟的運氣不怎么好,已經丟了性命……
從“那里”逃出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在生命之火快要熄滅之前,它又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段時光……
12580的全名是芬里爾12580,這個名字是它從五千公里外那個“巨大怪物”中生活的“神明們”口中知道的。
當時,它剛從一只巨大的“罐子”誕生,隨后就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抓起,扔到了一根會移動的“板帶”上。
而在板帶上的,除了它自己,還有一群同批次誕生的“芬里爾巨狼”……
在板帶上,它們都被一群怪物翻來覆去的擺弄,那群怪物都能發出五顏六色的異光。
野獸的本能告訴它,絕對不能反抗!
而本能顯然救了12580一命,因為它親眼見到,有幾只過分活躍的狼兄狼弟,因為觸怒了那群怪物,被幾道白光掃過……
化為了齏粉。
雖然血脈中的高傲令它們不愿意臣服他人,但求生本能最終還是戰勝了芬里爾巨狼的血統,除了一開始被消滅的幾只“活躍分子”,它們都成功的通過了板帶,最后抵達一個十分寬闊的殿堂。
在殿堂的支柱上、門廳中、穹頂內……到處都是雕刻的極為精致的浮雕。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那殿堂上的一處處浮雕,卻讓它感受到有些煩躁,心中的殺意控制不住,表現在身體上,便是情不自禁的呲牙咧嘴,陣陣狼嚎。
感謝身體中躁動不已的血脈,這一次,有一大批冷靜過頭,對殿堂內浮雕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的兄弟們,再次成為了齏粉中的一員。
那些要命的白光就像最嚴格的獄卒,在監視著它們的一舉一動!
后來,12580才從那些“神明”的討論中,隱約聽到“奧丁”、“托爾”、“提爾”……之類的字眼。
在聽到這些字眼時,那種發自靈魂的厭惡,讓12580明白,或許當日殿堂上的浮雕,就是“神明”們口中的家伙。
類似板帶與殿堂的“篩選”,并不僅僅只有兩道。
接下來12580與一眾“芬里爾”們至少又經歷了不下數十道的“關卡”,每一個關卡,多則數百上千,少則幾個數十……
總會有一批倒霉的家伙,被“獄卒”點名,轟成渣滓。
所幸,12580算是同類中智商比較牛批,同時血脈和體質也比較純凈的家伙。
因此,它成為了最后僅存的七匹狼之一。
當所有的關卡完成之后,它們被關入了神的圍欄——一個長寬大概都在數百米,被充滿著雷霆的鋼鐵樹樁圍起的場地。
在這里,看不到天空,頭上是紅色燈火點綴著的高大穹頂。
只要它們不想著跨入圍欄之外的世界,也算是有吃有喝,生活“自由無憂”。
當然,這里的“舒心”,刨除那該死的“神明改造”!
12580已經忘記是在進入神之圍欄后的第幾天,有一群穿著暗紅色條紋點綴白袍的不速之客,闖入了它們的“臨時領地”。
那些家伙身形直立,面部扁平,用兩只后腿站起,而兩只前腿卻能夠隨意彎折,抓取……
活像是體型偏大,身上卻沒有毛發的猴子。
血脈中的本能,讓它們對這種生物升起一種低慢、輕蔑的鄙視感。
而一位比較強壯的兄弟——芬里爾250,甚至已經沖他們呲起了牙,明顯是要給這些擅闖領地的家伙一點顏色看看。
只不過,還沒等這位兄弟擺完POSS,發起攻擊。
那些直立生物就已經察覺到了敵意,隨手的一擊,就將強壯的250拍飛到雷霆圍欄上,遭受了猛擊,加上高強度的雷電,幾乎瞬間就讓它昏死過去。
而直立生物們則是結束了原本正在進行的討論,其中一位,直接拖起昏迷的250,向圍欄外走去。
后來,250再也沒能回來……
沒過多久,剩下的六只芬里爾,包括12580在內,就明白當初消失的250到底去了哪里,而它又經歷了什么!
它們被拖進一個類似于出生地的罐子,其內充斥著墨綠色的粘稠液體。
那些已經被力量至上的芬里爾們,尊為“神明”的家伙,根本不管它們的死活,只是醉心于“實驗”、“改造”、“強化”、“數據收集”等一些列12580難以理解的東西中……
改造的過程痛苦無比,沒有任何的止痛裝置,沒有任何的人道主義精神。
一根根末端帶著鋒利細針的管子被狠狠插在它們的血肉中,罐子中的液體換了一輪又一輪……
每日睡醒的第一件事,便是被趕進那些在芬里爾們眼中,宛若怪獸的罐子中。
接下來便是恐怖至極,如同身處地獄之中的無止盡折磨。
日復一日,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12580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天天的強大,可它的意識,卻越來越渾渾噩噩。
疼痛、壓迫、恐懼、非人道的對待,已經快要將它變得麻木。
當那一天,12579用自己的尖牙讓它重新恢復清醒的時候,12580才發現,偌大的神之圍欄,已經只剩下它與12579兩個!
其余的兄弟姐妹,早就因為承受不住不間斷的改造,紛紛殞命……
“12580,我親愛的兄弟,這樣下去,我們也遲早會在神明們的改造中死掉的!”
沉穩而有力的狼嚎,聽在12580耳中,是那么的睿智,充滿遠見……
“12579,我最信任的兄弟,被神靈玩弄至死,我當然不甘心,可是,我們沒有與他們抗爭的力量。這或許就是命運吧……”
12580當然不傻,作為上萬只芬里爾中,僅剩的兩只優良個體之一,它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與結局!
“12580,我們逃吧,逃到這鋼鐵怪獸的身體之外,去見識那更加廣闊的未知世界,去看看那血與火交織的大地,被烏云籠罩的天空,去見證那或許永遠都不會到來的黎明!”
即使是那些神明也不清楚,或許是改造過程中出現了差錯,這僅存的狼兄狼弟早已經能夠聽懂所謂的“人言”,“神明”的交流早就已經被它們記在了心中。
那在神明口中被描繪的,污穢不堪的世界,卻是它們心中無比向往的樂園!
相比于在這龐大的“機械怪物”體內,等待有朝一日的死亡……
就算外面的世界遍布刀山火海,也是它們的天堂。
“逃?我們怎么逃?我的兄弟,神明改造對我們身體的負荷愈來愈強烈,我的意識快要徹底陷入迷茫了。”
12580知道,那些神明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它們能夠活命。
這個被稱作TAOTG——01的世界,根本就是神明們進行實驗的“樂園”!
它們,只是被注入了特定基因,制造出的試驗品而已。
換句話說,在神明眼中,它們不是生命,只是工具!
“我偶然聽到,在實驗室前的第七個交叉口向右走,三條通道之外,就是這“機械怪物”的出口!就明天,我們逃吧,哪怕只有一個逃出去也好!我們身上流淌著巨狼芬里爾的血脈!芬里爾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狼,狼的驕傲與尊嚴,無時無刻都不能丟掉!我們已經因為茍延殘喘而失去了上萬個兄弟姐妹,到了最后,我們至少要死得有尊嚴!而不是被溺死在那該死的改造器皿中!”
12579的情緒有些激動,12580知道,自己的這位兄弟,是上萬只芬里爾中最優秀的個體,它甚至已經返祖,觸摸到了芬里爾始祖的記憶與輝煌!
“好,12579,我聽你的,我們逃吧!狼族寧可在反抗中死去,也不能淪為待宰的羔羊!”
“那就祝我們自己好運,我親愛的兄弟!”
“是啊,祝好運……”
…………………………
!!!!!!
12580猛然從昏迷中蘇醒,該死的,自己竟然睡著了!
不能放棄,不能放棄,這是12579拼了性命,為自己擋下致命鐳射,方才留下的生機。
自己已經逃了半個月,那群神明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12580知道,那群神明早就能追上自己,他們或許只是想要來一場貓戲老鼠的游戲,或者又是為了收集自己的某些數據?
但不管怎么樣,他都要拼盡全力,為芬里爾全族的尊嚴與自由,逃到最后一刻!
可是……這地方又是哪里?!
身體周圍,到處都是迷蒙的藍光……
無法辨認方向,無法確認位置,甚至就連對自己存在的認知,好像都被那磅礴的藍光所阻礙。
“該死的,這是源生……的力量!立刻向……報告!攔住……它……”
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陣聲音,12580記得很清楚,這聲音屬于追逐著自己的一位“神明”。
可此時此刻,那原本自信、輕慢而又有些癲狂的聲音。
卻僅僅只剩下了癲狂!
而在那癲狂之中,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憤怒與……恐懼!
充斥著眼球的藍光更加強烈,一陣無法抵御的眩暈感襲來,在陷入昏迷之前,一張與那些神明極為類似的面孔出現在腦海之中。
新的神明?算了,不去考慮了,12580現在只想在這美麗的藍光中,安安靜靜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