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什么吩咐嗎?”一名長發女子半跪在我的面前。
我依偎在椅子上,打量著她。
不得不說,不愧是能攻進深淵的人,無論是身體素質形容舉止都十分出色,再加上一張難以讓人忘懷的面孔,嘖,這就是精英么。
復活魔法被分為三級,Lv1,復活軀體,但沒有自主意識,相當于復活了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大范圍使用,區別于死靈術召喚的不死者,有完整的肉體,從肉體上沒有差別。
Lv2有自主意識,但是沒有復活之前的記憶,喪失生前一切能力。
Lv3會有復活之前的記憶,也不會忘卻之前的能力,完完全全的重生,被稱為神之慈悲。
能釋放lv3的人寥寥無幾,首先需要擁有足夠的魔力儲量,再要擁有對魔法的掌控能力二者缺一不可,缺乏其中任何一項,都會導致復活失敗,復活魔法的失敗同時會導致施術者的死亡。因此lv3有時也會被稱為神的詛咒。
但這其實只是人們所能得到的情報,事實上,復活魔法存在Lv5,為了區別于Lv3,并表示凌駕于Lv3的能力。
Lv5可以根據施術者的意志,對被復活者進行一定的改造,諸如記憶修改等等。
面前的女子,被我篡改了記憶,我將她之前作為冒險者的記憶抹除,修改成一名忠誠服從于我的手下。
記憶并不可信,但有時卻異常可靠,被篡改的記憶當遇到巨大的刺激之后,可能會突然修復。
不過,那又如何?
我只是想看看,人類到底能變成什么樣。
“沒什么,到一旁待機吧,希梓。”
“是。”
她生前叫做希梓,我沒有修改這段記憶。
既然人類的腳步已經踏入了深淵之中,或許其他地方已經···
我沒有繼續想下去。
突然,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我示意希梓去開門。
是一個小女孩,手中抱著一個半獸人布偶。
“克萊?你怎么來了。”
“我感覺到你回來了,就過來看看。”克萊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希梓,皺了皺眉。
“他們真的已經入侵到深淵之中來了呢,一開始時雅說他們那正在進行和人類的戰爭,我還以為是在開玩笑,沒想到···”
“時雅是?”
“時雅是我在狼族那邊認識的半獸人少女,我們玩的還是蠻投機的,我很喜歡她柔軟的皮毛,還有她的耳朵和尾巴,更主要的,她可是白色的狼人,很稀有的。”
克萊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變態的話,不愧是最令人敬畏的種族。
“我猜,你來找我可不光是單純的問候我吧。”
“不愧是你,我是來請求你讓我去現世的。”
“去救時雅?”
“沒錯,她的部落被人類殲滅了,有不少幸存下來的都被抓做了俘虜,按照人類的慣性思維,她們大概會被當成奴隸販賣,更有甚者···”
“不行。”
她知道我決定的事情不會被輕易改變。
克萊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轉身準備離開。
“為什么這次對現世的東西這么執著?”
“因為···大概是因為她察覺了我的身份而沒有排擠我吧。”
我稍作思索,在克萊邁出大門的時候,說道:“你不能去,但我保證,她會沒事的。”
克萊猛地抬頭,沒有說什么,離開了。
我撕開一塊虛空裂縫,從虛空之中觀察現世的情況。
我看到了一群商人旅行團。
乍看之下沒什么問題,暫時仔細觀察一下,會發現那個商人團的懸浮裝甲車后面,用磁力鏈拴著十幾名狼人,女性全部都是年輕或者年幼的半獸人,男性全部都是成年純種狼人。
我已經猜到這群人要用這些狼人做什么了。
這群人之中,有一名半獸人少女吸引了我的注意。
在一群垂頭喪氣,等待命運建林的人之中,唯獨這名少女保持著精力,不斷觀察周圍的情況,似乎在尋找逃跑的方式。
我決定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
“時雅姐,我們會被送到哪去啊。”一個幾歲大小的女孩跟在時雅的身后,悄悄地問道。
“不知道,但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們的。”
“我知道,每次時雅姐都有辦法解決困難的!”
“乖。”時雅用手摸了摸女孩的頭。
時雅輕嘆了一口氣,盯著捆住自己雙手的磁力鏈。
“要不是這東西,或許還能用幻術幫助大家逃脫···現在該怎么辦···要是克萊在就好了,用我做誘餌,她一定能救出所有人。”
行進的商人團突然停住了,領頭的人類似乎在和什么人爭論。
“難道說機會來了?”時雅發揮自己絕佳的聽力,拼命想要聽清人類在說什么。
她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話:雇主···放棄···最優秀···放棄···
另一名人類走到領頭的旁邊,似乎在勸說什么。
領頭的人似乎很為難,但是掙扎了很久,最終同意了。
他走到時雅的面前,說道:“計劃有變,雇主不要你們了,我們決定放你們走。”
“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們只是服從命令,滅絕你們,但是現在命令已經被撤銷了,我們沒有必要趕緊殺絕。”
“你們毀了我們的家,現在又告訴我們不是自己的本意?你們在屠殺我們的同胞的時候,每個人臉上掛著的可都是笑臉!”一名狼人顯得很是氣憤。
“省省吧,你們不是我們的對手,你們最精銳的部隊在我們面前不過是螻蟻,你又能做什么?”
狼人雙眼血紅,死死地盯著說話的人類:“我總有一天要把你撕碎!”
“如果你有那個能力,我隨時奉陪。”
領頭人示意給他們解除束縛。
時雅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彎下腰對剛才的小女孩悄悄地說了些什么。
女孩點了點頭,向周圍的人傳達時雅的話。
“你們可以走了。”
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荒漠,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逃亡地點。
時雅看了看身后的人類,無一例外,全部解除了武裝。
···
與人類商團的距離越來越遠,時雅的警惕才漸漸放松。
“或許只是我多慮了?”時雅暗自嘀咕。
朝著家的方向走了很久很久,終于,看到了已經變成斷壁殘垣的家園。
一天前,他們還在這里過著溫馨而又幸福的生活。
一天后,他們還在這里,但是家沒有了,家人也已經不在了。
時雅陰沉著臉,坐在一個木墩上,思考接下來該怎么做。
突然,一名狼人對時雅大喊:“是人類!穿著一身廢鐵的人類!他們果然沒有想要放過我們!”
“大家快跑,分散開來!對面只有一個人,分散開來還有希望!”
這名人類與之前的商團明顯不同,武器配備明顯不是一個檔次。
狼人們立即四散而逃,但是,兩條腿的速度終究比不上機甲的速度。
“可惡,我的猜想是正確的,可惡的人類!”時雅立即開始吟唱:“【幻武——流放弓】!”
時雅拉開弓弦,對敵人發動連續的射擊,弓箭劃破空氣,發出了刺耳的聲音,直接命中了敵人的機甲。
“不對!”時雅仔細一看,所有弓箭全部被機甲的防護罩擋了下來,沒有對本體造成任何傷害。
一個、兩個···
逃竄的狼人被逐一誅殺,動手的人類沒有絲毫遲疑。
眨眼的功夫,在場的狼人僅剩時雅一人。
時雅絕望的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人類降落在時雅的面前。
“不錯,看來你就是雇主最想要的那種,我保證他會好好寵愛你的。”
一陣煙霧從機甲中擴散出來,時雅的意識消失了。
人類的機甲中伸出一個機械臂,夾住了時雅的身體。
隨后,二人一同消失了。
···
“時雅姐···”
“小聲點,不能讓時雅的犧牲白費。”
···
“雇主還真是惡趣味,說什么優勝劣汰,我看他一開始就盯上了這個狼人妹子,這么久了,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的白色狼人,要不是給的錢多,我還真不想把她交出去。”
“樹大招風,或許就是這么個道理吧。”
人類一個急停,在空中擺出了武裝架勢。
“是誰?”
“不是你說的,不想把她交出去么,那干脆折合一下,我買了。”
“你買,你知道雇主花了多少錢么?你出得起嗎?”人類開啟了心跳偵測儀以及熱感,希望找到聲音的來源。
“多少錢?那要看你覺得你的命值多少錢。”
“可笑,你這種只敢在暗處叫囂的家伙,也配取我的性命?”
“暗處?叫囂?愚昧的家伙,低頭看看自己吧。”
“這···”
人類的機架上被掏出了一個大洞,心臟部位空空如也。
機甲失去了動力,豎直掉落了下去。
我抬了抬手,夾著時雅的機械臂被扯了下來。我將時雅從機械臂中解放出來,落到了我的懷中。
應該就是她了。
提前釋放幻術,制造了一個僅剩自己的假象,然后再用自己作為誘餌,這樣就能救下其他人。
想法不錯,可惜這是在用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找到了一個山洞,將時雅放在一旁,用瘴氣封住了洞口。
剛用瘴氣封住洞口,我的身后就傳出了空間破碎的聲音。
“她怎么樣了?”
“我說過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先回答我的問題。”克萊面色凝重,蹲在時雅旁邊觀察時雅的情況。
“沒事,只是麻醉劑而已,過一陣子就能醒。”
“其他人呢?”
“還活著,被保護的很好。”
“你接下來不會是要···”
“說的沒錯,老年人的日常健身還是蠻重要的。”
“你要利用時雅?”
“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怎么做?”
“這半獸人玩偶是她送給我的,她是除了深淵的朋友們之外,唯一一個重視我的人。”
又是這樣,每次克萊都想著跟我打感情牌。
“這次感情牌可沒用,我想聽你的抉擇。”
“讓我跟你一起。”
“什么?”
“我說,讓我跟你一起行動。”
“你很清楚我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
“但是為了她,我一定要這樣。”
“如果我還是不準呢?”
“那么···”
我感受到一股力量環繞在克萊的周圍。
“那么,我就用行動來證明我自己。”
克萊原本淡藍色的雙瞳刷的一下變為赤金色,強大的壓迫力撲面而來。
克萊身邊的巖石逐漸崩壞,被碾成了粉末。
我的雙腳一點點下移,竟陷入到堅硬的巖石之中。
重力魔法,克萊與生俱來的能力,從一出生,克萊沒有任何的元素親和力,曾一度被族人當成棄子,若不是她的父母竭力保住她的性命,恐怕這天賦永遠不會被發現吧。
看著戰意全盛的克萊,我有了別的想法。
我揮了揮手:“算了算了,跟你打沒有任何好處,看你這樣子,你的掌控力又進了一步。”
克萊沒有回話,繼續加強周圍的重力,我的腳陷入的更深了,而時雅那邊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看來不能小看這丫頭了。
“既然你這么執著,那就讓你跟著。”
“當真?”
“我沒有騙你的理由。”
克萊的眼睛恢復成了淡藍色,我身體周圍的壓迫感也消失了。
我把腳從巖石縫中拔了出來,拍去腳上的塵土。
“你準備做什么?”
“我殺了那個要帶她走的人類,不出意外,那邊很快就會有動作的吧。”
“我要幫時雅重建這里。”
“正有此意,在現世有一個落腳點總歸是好事,不過村莊被破壞的程度,要重建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
“你在小看誰?”克萊瞥了我一眼。
我竟然忘了操控重力的另外一個用處。
“既然如此,你準備用什么材料來重建?”
“魔焰龜的龜殼。”
“你是想把魔焰龜滅族么?雖然是沒有理智的魔獸罷了。”
“不,我只需要一只最強大的首領。”
“冥殤龜?你竟然會打它的注意。”
“用它的龜甲做素材,我可以做出最堅硬的防御工事,除了你的腐化侵蝕,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攻破這道防線。”
“但是冥殤龜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了,要找到并不容易。”
“那就只有先用魔焰龜將就一下了。”
正在我們倆交談的時候,昏睡的時雅有了動靜。
“大家怎么樣了···”
“醒來不看看自己的情況,反倒是先關注其他人的情況么?”
“【幻武——渡鴉劍】!”時雅手捏細劍,條件反射般向我發動攻擊。
時雅的手在空中被克萊抓住了。
“克萊?你怎么在這里?”
“是我拜托他救得你。”
“欸?這···不好意思···”時雅干咳一聲,散去了手中的細劍。
“這是哪里?”
“離你家不遠處的一個山洞,抓你的人已經被解決掉了。”
“他們怎么樣了,沒有被人發現吧。”
“沒有,你的幻術不仔細看很難被人識破。”
時雅看了看我,嘆了一口氣:“你看穿了啊,你就是克萊一直心心念念的零嗎?”
嗯?
“沒···才沒有···咳咳,時雅你不要亂說。”克萊一反常態,慌慌張張地捂住了時雅的嘴巴。
···
“時雅姐,你沒事啊!”狼人女孩一看到時雅,興奮地撲了過去。
“我沒事,你怎么樣呢?”
“我也沒事,多虧了時雅姐姐!”
“詩雅,這位是···”一名強壯的中年狼人走了出來。
“他是克萊的朋友,就是他把我從人類的手里救回來的。”
“哦?”狼人托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我,顯得很是疑惑。
怎么,我這副樣子顯得很是奇怪?
打量了半天,狼人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朝我伸出了手:“感謝你,救了時雅,大恩無以為報,用得著我的時候,我定當為你獻上一臂之力。”
我看著他脖子左側的紅色印記,向他伸出了手。
···
當晚,克萊提議暫時遷移到之前的山洞居住,山洞很寬敞,而且具有極佳的視野優勢,可以觀察到周圍的狀況。
深夜,當我站在山洞口警戒的時候,一個人悄悄出現在我的背后。
“有什么事嗎?”
“這么晚了還不去休息?我來代替你吧。”
“不需要,我的精神還蠻飽滿的。”
“雖然我不想現在就挑明這件事,但是這感覺實在是讓我無法承受,你,不是活物,對吧?”
“你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我脖子上的印記你也注意到了,你一出現,這該死的印記就像火燒一般刺痛,離你越近,它就越痛,不斷刺激著我的大腦,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鮮血與殺戮,再繼續下去,我怕我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死過一次?”
“是,外出狩獵的時候,被人類暗算了。”
“然后恰好那天出現了血月,對嗎?”
“沒錯,我醒來的時候,天地都被血色所籠罩,然后脖子上就出現了這東西。”
“不知道該說你是幸運又或是不幸,你死亡的時候沾染了深淵的力量,本應該就此被深淵吞噬,但是卻又趕上了血月對狼人的狂化加成,導致你現在處于一個半生不死的狀態,你嗜血,是因為血月的狂化已經刻入了你的靈魂,你妄圖殺戮,是因為你作為深淵的一部分,想要吞噬靈魂。”
“我該怎么辦,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我絕不能讓自己對時雅做出這種事情。”
“你和那個時雅,是什么關系?”
“我曾是她父親的手下,時雅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
“她父母呢?”
“被人類抓走了,他們夫妻二人拼死才保住了時雅,讓我帶時雅逃走。”
“我知道了。”
“所以···”
“很遺憾。”
“那好吧,我拜托你,如果我有一天狂化對著時雅發動了攻擊,請你一定要阻止我。”
我點了點頭。
“我叫艾森,我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
“昨晚他跟你說什么了?”克萊一大早就從睡夢中醒來,抱著寸步不離的玩偶,走到了我的身邊。
我梳理了一下克萊亂糟糟的頭發,說道:“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據我所知,時雅和艾森的關系很一般,艾森一直在躲著時雅,我注意過他脖子上的印記,但是我沒有證據確認,這次你來了,我就能知道為什么艾森這么恐懼戰斗了。”
“越是恐懼,就越要面對。”
“他就是在等著那一天吧。”
···
“你是說,那個家伙被干掉了?”
“沒錯,他的生命信號已經消失了,可以確定已經死亡了。”
“區區一群獸人,怎么可能干掉那個家伙?那個村莊的戰斗力我調查的很清楚,難道說給我情報的家伙騙了我?”
“給他個膽子也不敢給您假情報,區區一個情報販子怎么可能敢惹您。”
“那就是有其他人插手了。”
“您是說···”
“那個家伙,難不成是看準了這次的貨物的價值?”
“或許吧,畢竟白狼人的價值···很難估價呢,這么珍惜的品種,要是賣到那個地方,生意可就不愁了。”
“要不要我再派一隊傭兵過去?”
“不,不要打草驚蛇,我到要看看那個老東西打的什么算盤,給我想辦法監視那個老東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