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殊站起身子,伸手接過司云殊手中的藥瓶。
在夜明珠的光輝下,兩人穿過縱橫交錯的密道,足足走了有半個時辰。
“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饒了我……”
門后,傳來一道求饒的男聲。
司云殊推開門,剛剛消失在密室的蕭如卿,此刻正一臉鐵青地坐在一旁。
而對面,一個滿身狼藉的青年跪在地上苦苦求饒。
見二人進來,蕭如卿臉色更是一沉,倒也沒有開口說話。
房間里放著一應刀具,中央還有兩張軟塌,顯然是給人準備的。
楊殊是第一次見到蕭如卿,雖然對方表露出對自己不喜,但他還是十分禮貌地沖人點頭。
當然,得到的是一個冷眼。
而跪在地上那個,他認得。
這不是三天前,那個闖進王府,害他“病重”的家伙嗎?
他記得,好像是自幼便被魏國送來定京的質子——姚玉書。
“殿下,秦王殿下,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對您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姚玉書看清楚來人,頓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真不是我膽大包天,是……是孫奇盛,對……都是孫奇盛的錯……
都是他慫恿我來的,我也就是一時好奇,我真的再也不敢了,秦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次……”
司云殊見眼前的人連連求饒,頓時笑了。來到一旁坐下,慢條斯理道:“你真的知道錯了?”
“是,我真的知道錯了。都是孫奇盛說秦王殿下長得姿容絕美,還說秦王府守衛松懈,夜里進來如入無人之地。他每次進來,都沒有半點事兒,我就是喝了點酒,一時興奮……”
姚玉書說得極快,當初摸進秦王臥房時又多得意,此刻就有多后悔。
他沒想到自己剛看清對方的容貌,還沒來得及做什么,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醒來,已經是身處這里了。
陡然看見一個紅衣美男,他腦子一抽,嘴巴比腦子更快反應,一時出言調戲了一句。
這人簡直是魔鬼,也不知道對自己做了什么,他疼地在地上打滾,直到再有人來才解脫出來。
“師叔,你下手也太狠了,萬一傷了臉,那可怎么得了?”
司云殊淡淡開口,有些責怪地看了蕭如卿一眼。
蕭如卿冷哼一聲,這家伙敢惡心自己,他沒弄死他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姚公子,別來無恙……”
見姚玉書沒有注意到自己,楊殊上前,微微笑道。
“秦……秦王?你……你們……”
姚玉書看向楊殊,頓時大驚。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過,一雙眼睛頓時猶如死灰一般。
楊殊輕笑,雖然不學無術,到底還算有幾分聰明。怪不得能跟那群紈绔子弟混在一起,不過,也就那么點小聰明了。
“乖乖配合,說不得,我還能留你一命。”
司云殊打了個響指,房門打開,一個黑衣男人走了進來。
楊殊接過他手里的手稿,在一旁坐下,悠然地看了起來。
“將你生平事跡一一道出,說得好,本王看在你實誠的份上,饒你一命。”
姚玉書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意思,但是腦子轉得很快。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剛開口,便被楊殊打斷了:“著重說那些外人不知道,只有極少數,甚至你自己知道的。這兒可有范本,若是被本王發現你藏私……”
溫柔的笑意,透著絲絲寒意。
姚玉書不敢耍小聰明,語速飛快地將平生事跡說了一遍。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他雖然是魏國皇子,卻是宮女所生。若不是還能送來當質子,只怕是早就被人弄死了。
這些年明宣帝雖然沒有苛待他,還在繁華的定京擁有一座質子府,但他過得還不如一般老百姓快活。
他結交紈绔子弟,以皇子之尊給人當小弟,倒也混得風生水起。
沒想到,最后還是被坑了啊!
在外的事情都能查到,而質子府里,根本沒什么好說的。幾個魏國帶來的仆人對他不聞不問,甚至有時候還敢騎在他的脖子上耀武揚威。
若不是近些年借了那些狐朋狗友的勢,只怕現在還不知道會是個什么光景。
趁著二人說話的光景,蕭如卿給司云殊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間。
“你真的要這么做?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不殺了他,還費心費力的幫他,簡直是婦人之仁。
“師叔啊!”司云殊笑容淺淺地看向他:“你可知,對那人最大的報復是什么?”
蕭如卿不語。
“當然是,自己疼愛的兒子就在眼前,而她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你說,還有比這妙的嗎?”
蕭如卿心里一寒,好吧,他錯了。這哪是婦人之仁,這簡直是最毒婦人心。
像是想到了什么,司云殊笑得更歡了。
“你就不怕,他到時候知道真相?”
蕭如卿好奇,她真的是為了報復南宮明雪,難道不是對自己的親哥哥下不了手?
“怕?”
司云殊眸中閃過一絲輕蔑,她會怕他?
“殊兒,南宮明雪這些年折磨的,到底是楊殊而不是你。到時候,你真狠得下心?”
“哪怕有人刻意隱瞞,可誰又能阻止皇后與自己的愛子接觸?但凡她有半分心,都能發現楊殊是個男兒身。那是因為,她根本不在乎啊!”
因為不在乎這個女兒,甚至是厭惡她,所以才會沒有發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盡折磨的是她的寶貝兒子。
“這大概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吧!”
蕭如卿感慨了一句,兩人相對無言。
不一會兒,黑衣男子出來請二人進去。
楊殊當著幾人的面,將手稿燒成灰燼。
“我……我都說完了,你們可以放了……”姚玉書忐忑問到。
“我們想借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什……什么?”
“你的臉!”
難得血脈相融,身形臉型都差不多,就連身份那么契合她的心意。
她苦尋不到時,自己卻撞上門來,只能說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