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尚早,酒館里也不過三三兩兩的客人罷了。
放眼看過每一個角落,這里的客人跟中原地區的也不同。并沒有常人意識中的那種,一看到有劫匪來就趕緊做鳥獸散。
也許是習以為常。所有的客人只是變得更加安靜。原本的把酒言歡,一瞬間就成鴉雀無聲。
正中的那帶刀大漢也不看這些客人,只是將目光看向掌柜所在的后院小門處。
“三!”為首的大漢隨意的盯著身前桌面某處。
“二!”第二個數出口,大漢又緩緩看向前方,原本離開刀柄的手又抓了上去。
“一!”
簡單的三字,之間相隔的時間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可謂是短之又短。
三個數喊完,大漢‘噌’的一下將刀拔出抗在肩頭。
踩在木墩上的腳重新放回地面。他仰著頭,轉動著脖子。一陣陣咔嚓聲成了酒館中唯一的旋律。
“幾位大爺,別動怒。千萬別動怒啊!”老掌柜下意識的疾跑出來。
氣都喘不勻了,卻還是將一些碎銀子送到大漢身前,斷斷續續的道:“幾位大爺,今個數數的速度……怎滴又快了啊!”
抗刀大漢微笑著伸出一手,在老掌柜那花白胡子上捋了下,“不數快一點,你不就按時來了嘛。你要是在我數完之前出來,我們兄弟豈不是不好多要銀子了。”
“這?!”一雙顫動的眼珠子,不知該往哪里去看。
可面對這幾個敲詐勒索的混賬,老掌柜也不得不在這里應付:“您看,小老不是已經出來了嗎。銀子也給您準備好了。”
“真的準備好了?”
“銀子不都在這了嗎,您只管拿。”掌柜又將捧著銀子的手,往大漢眼前晃了晃。
一把將那些銀子收了,大漢道:“可這些銀子,不夠啊。”
微笑著拍了拍掌柜那顫抖的肩膀,這大漢看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實話告訴你吧,我們頭下了新的任務。他缺銀子買東西,可我們又不是造銀子的不是?思來想去,只能跟你多要點了。”
……
通往二樓的階梯上,孫云跟小二雙雙頓足。
此時的小二已經不忍心看樓下的情況了。
只見他蜷縮著身子,有意無意的往孫云身后縮了縮。同時小聲說道:“這位公子,下面的這些就是來敲詐的啊!”
話音及輕,若非孫云是武者,該是很難聽清他說什么才對。
輕微的轉頭,孫云斜視著身后小二,淡淡道:“我看的出來。這些人整日不思勞作,卻是懂得得寸進尺。”
“您小點聲,小點聲啊!”
……
“那……那我再去拿?”掌柜的似乎被這群人敲詐出了陰影,不敢有絲毫怠慢。
為首的大漢突然直起腰,臉色一冷,“再給你三個數的時間。”
“三。”還不能掌柜的有所反應,一個數已經出口。
大漢看著掌柜宛若驚弓之鳥的模樣,哼笑了一聲出來。
跟隨大漢來的二人,此刻已經是笑的前仰后合。
其中一人還嬉笑著說道:“我說什么來著?跟著通哥來收銀子,比他娘的看戲還要有趣不是?”
另一人也跟著附和:“對,說的對。”
兩個人對視一眼笑的是前仰后合。微瞇著雙眼,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可當他們止住情緒再看向眼前時。
老掌柜的還在。只是那神色看起來有些震驚。
吃飯的幾位客人也還在。只是原本事不關己各自吃飯的客人,此時都看向了他們二人。
最主要的是,眼前的木桌木墩都在。可就是那位扛著大刀的‘通哥’,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一個人。
那個長相五大三粗,身穿戎裝又光著兩個膀子的大漢,就在這二人和掌柜的眼前突然的消失。
或者說,大變活人一樣的換了個人。
一個面容英君,書生打扮的鮮嫩公子,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那帶刀大漢的位置。
……
階梯上。
原本就心神不寧的小二,看到孫云突然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他驚訝的張大了嘴,卻喊不出聲響。
……
仔細的看了兩眼孫云,兩個來敲詐的小弟,此時也如同掌柜的一樣驚訝。
一人擠眉弄眼,小心的看向另外一人,“通……通哥呢?”
這話音,顫巍巍的。
“不知道啊。剛只顧著笑了,一笑完就……就不見了啊!”
正當二人感到恐懼茫然之時,身后傳來了打斗的聲音。
更準確的說,應該是拳頭結實的打在身體不同部位后,發出的啪啪聲。和某人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忽高忽低的慘叫聲。
就在兩個小弟轉身看去的一瞬間,那通哥的彪悍身軀,剛好從大開的門外飛入。
只聽一聲悶響,這通哥被摔的成了大字,趴在地上不斷的抽搐。
老掌柜的看到這一幕,這才匆忙看向階梯中央的小二,隱約想起了什么。
跟對視了一眼,掌柜的又回頭看向眼前背對著自己的年輕公子。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孫云的身影正在逐漸的消失。心里一慌,掌柜的慌忙柔柔雙眼,定神再看。
看清楚了孫云背負著的雙手,看清楚他輕飄飄的一頭長發,看清楚他那輕微擺動的衣角。掌柜的才松出一口氣。
同一時間,孫云緩緩的轉過身子,對老掌柜微笑著抱拳道:“晚輩本想看看這些人能夠無恥到何種地步,所以出手慢了些。讓您受了驚嚇,還請莫要怪罪才是。”
“不。不怪,不怪罪。”直到此時,掌柜的才跟著笑了,“孫公子是真正的俠士。小老先前小看了公子實力。是我的錯,要賠不是,那也是小老向公子您賠不是才對。”
實際上,孫云只不過是用‘凌影’身法,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將大漢給帶出門外。
其原本所在的位置,則留下孫云的一道殘影。
剛才老掌柜的看到孫云身影在模糊消失,這并非是他眼花。只不過在他揉眼睛的一刻,孫云又回到了殘影所在的地方而已。
一切的動作行云流水。其他人看不到,是因為這里沒有武者。
即便是有,實力沒有到固元期二重,也絕對難以察覺孫云的舉動。
眾人只知道那囂張的大漢突然不見了,然后在極短的時間里,被人打了不知道多少拳。再接著就被扔進門里,摔了個狗吃屎。
“誰……!誰打的我?”大漢在兩個小弟的攙扶下艱難站起。只是說話的聲音,從原本的渾厚戲謔,變成了顫顫巍巍。
孫云不緊不慢的走到三人眼前,饒有興致的看了大漢許久。微笑著道:“實在對不住,一不小心就將你肋骨打斷了三根,碎了一節腿骨!好像還有一條手臂的筋也被弄廢了。”
“是你?”盡管受了傷,可大漢飛揚跋扈的脾氣還是沒變。瞪圓了眼睛,嘴角翹起。
“行了,我勸你還是安穩點。就你這氣虛的情況,明顯是一副要死的樣子。”
“咱就別廢話了。趁你還活著,趕緊把身上的銀子交出來。本公子留你一條手臂可不是沒有緣由的。”
聽了孫云這兩句,再看看孫云臉上洋溢的微笑。
大漢想要伸手打,可卻發現一手推開攙扶的小弟之后,另外一條手臂不停使喚。
身體這么一擺動,加上胸口劇痛、一條腿又不好使。大漢又一次趴在了地上。
有近五年的光陰了吧!都是他欺負別人,何曾被別人欺負過?
氣不過的大漢急火攻心、身軀不斷顫抖。最終只能是噴出一口鮮血,不省人事。
目光看向兩個小弟,孫云恢復了一臉平靜,“我想要你們三人身上的所有銀兩。是你們自己拿出來?還是我動手?”
……
不多時,孫云將收回來的銀子都給了掌柜的。
掌柜的本不收。卻經不住孫云的一再推脫。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說了收取每天盈利的三成,那就只拿這三成。受害人被敲詐勒索走的銀子,自然不能據為己有。
若真的據為己有,他不如直接卻那些混賬的聚集地拿錢。
那個不知死活的大漢被兩個小弟給抬著離開。
趾高氣揚的來,垂頭喪氣的去。
在返回的路上,兩個心里不能平靜的小弟都是低著頭,卻不看路的憑意識走。
“這不是東街的那些廢物嘛?沒有實力就別出來丟人。”
“大哥說的對。東街的這群狗娘養的,沒啥實力,整天起的大早收錢,生怕被其它街的碰上。”
在某個轉彎處,隱約有嘲諷聲入耳。其中一人快速看了一眼,卻是不敢說話,更不敢停留。
看到二人送葬一樣的離開。
另一伙人的大哥一揮手,冷冷道:“走。都隨我去看看,究竟是哪家的茬子這么硬!雖然咱們幾條街不和,可絕對不能容忍羊反過來吃狼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