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扎著馬步有好些會兒了，她甚至懷疑自己被王教官給忘了。

　　的確給忘了。

　　王教官把沈喬擱在那扎馬步，也不能一直守著，自己就跑回去繼續帶隊訓練，沒曾想一回去，講了幾句《蜀道難》的功夫，就把沈喬給忘了。

　　到集體整隊的時候，19的方陣怎么也排不整齊，總會缺一個角。

　　要不是人明月妹妹提醒還有個沈喬同學在扎馬步，這才算記起，把沈喬找回去補上了那個角。

　　大家都整整齊齊了，總教官上臺講話。

　　“今天一天訓練下來，我發現普遍存在一個問題，就是大家體能不行。話我先講明白了。今天只是開始，后面只會更累。都做好心理準備，解散！”

　　同學們一個個都懨懨地，邁著軟趴趴的步子，相互攙扶著回到教室。

　　總教官果真不騙人。

　　第二天一大早，同學們又因為上操遲到被罰，就十幾秒之差。

　　“早上沒吃飯啊！上個操都不能準時。全體都有，全都給我跑回教室，等待哨聲。”

　　19班的同學們真的絕望了，他們教室在離操場最遠的一棟教學樓的最頂層的最里面。

　　光是一來一回就得折騰個半死。

　　又是差十幾秒。

　　同學們反向跑回教室。人群鬧嚷嚷地，19班的大部隊被沖散不少。沈喬和明月妹妹在一塊，男生倒也不見蹤影。

　　“不行，太累了。跑不動了。”

　　沈喬停下了步子，大喘著氣。

　　“小喬，我們還要上頂樓回教室啊。加油呀！”明月在一旁為沈喬打氣。

　　沈喬抬頭望向眼前的建筑物，看似只有小小的五層，但此刻卻忽地有了一種萬丈高樓的氣勢。

　　沈喬又向著一樓的幸運兒們投以艷羨的目光。

　　那幸運兒們一個個歡快地竄入教室，在一群上氣不接下氣的可憐人兒中顯得尤為氣定神閑。尤其是那幾個趴在窗前優哉游哉看戲的朋友，沈喬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出十分之二的憐憫，十分之七的幸災樂禍，還有十分之一的，擔憂。

　　明月拉著沈喬往前跑著，正要上樓。沈喬就又停下了，“明月，我們可以躲在一樓啊，到時候跑去操場就行了啊。”

　　明月妹妹是個老實人，她覺得這樣不對，但她攔不住沈喬。

　　沈喬當即就轉了個方向，拉著明月躲進了樓梯后面的空間。

　　空間狹小逼仄，沒有光亮，很黑。沈喬拉著明月闖進去的時候，正巧踢到了個東西。

　　“哎呦！”

　　那東西是個人。

　　沈喬不好意思地出聲，“是同學啊，不好意思啊。”

　　明月被這一聲嚇得不輕，拉著沈喬的袖口想往外走。沈喬在一片漆黑中摸過明月的手，安撫道，“別怕，我在這。”

　　這時候又冒出一道聲，“同學你幾樓啊？”

　　話音還未落，明月就有反應了，也不管打不打得中，揮著拳頭就亂舞。然后又接連響起幾道慘叫。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姐妹怕生，有點兇。”沈喬一把拉過明月，好生安撫著，接著開口道，“我們是五樓的”。

　　好在大家也沒計較太多，又都看不見臉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5樓的慘了點，我是4樓的。”

　　“我3樓。”

　　“3樓你躲著干嘛？”

　　“這不是跑太累了嘛。”

　　“2樓的不會也有吧？有嗎？”

　　“有。。。”那聲音特別弱，像是有點不好意思。

　　清亮的哨聲忽然響起，小空間的同學們飛一般的沖出。

　　沈喬他們這堆人膩害了，跑在了人潮的最前端，成為了第一批到達操場的實力派。沈喬和明月兩個人，在19班的那塊位置上，獨占鰲頭。

　　再過了一會，我們班花搖著憔悴的蓮步跑了過來，大老遠就瞅見了操場這塊的兩個小點，正疑惑是誰這么快，跑近了才發現，居然是沈喬和明月。

　　同樣是個老實人的張花花同志：“你們兩什么情況？不應該啊。”

　　然后是瑞瑞，跑過來第一句就是“日朋你跑的真快！真棒！”

　　后面陸續到齊的同學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就聽到從沈喬那一團一團傳過來的兩個字，“一樓”。

　　很有意思的兩個字啊。

　　同學們都似懂非懂的笑著。

　　這次挺不錯了，只差幾秒。但總教官說，他是個嚴謹的人，今天要是不能兩分鐘內到操場，就奉陪到底。

　　同學們被總教官的嚴謹嚇怕了。

　　沈喬又拉著明月躲進了樓梯后面的小空間。

　　兩人循著記憶探一步走一步地蹲到了墻角，期間也踢到了不少人。

　　黑燈瞎火的，這是難免的事嘛。

　　“唉，這次哨聲什么時候吹啊，上次隔了挺久的。”沈喬淡淡地出聲打破一片沉默。

　　“唉，喬哥？是我喬哥嗎？”那聲音不確定地響起，然后又興奮地叫到“我肖胖子啊！”

　　是應該改口叫姐的，但19班的朋友們連同沈喬本人都不習慣。還是和以前一樣，喬哥地叫著，只是不敢在老林面前這樣叫了。老林腐朽，男女有別，剛知道沈喬是女生的那會，請沈同學喝了一下午的茶。

　　沈喬想到過會在這遇到我大19的好兒郎，但沒想到是肖胖子。

　　“肖胖子，你也在這？”沈喬問道，“還有我們班的嗎？”。

　　“我我我，我也在這！”

　　一直默不作聲的明月妹妹：“王可瑞？”

　　那聲音至少拔高了八度，“日朋！你也在啊！”

　　19班的幾個在漆黑中熱切地聊著。

　　默默聽著不做聲的其他同學們，很不是個滋味。

　　一個聲音蹦了出來，“有13班的嗎？”

　　沒人應。

　　然后又是一道聲，“8班的有人嗎？”

　　還是沒人應。

　　終于有一道聲音忍不住地冒出，“4樓的好漢們可在？”

　　“我在。”

　　“還有我。”

　　“我也是。”

　　沈喬語重心長地出聲說道，“4樓的好漢們都辛苦了。”

　　同學們更加不是個滋味了，說不出來為什么。

　　哨聲急促，大家反應迅速，傾巢而出。

　　這一次，1分55秒。

　　總算是過了上操。

　　然后是每天雷打不動的站軍姿，等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