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句話,是說那青梅竹馬,“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寫這男女感情在最是真摯和無知之時,便是入了味,隨著那時日漸多,兩人的感情便愈發酵愈有味道,就像這青梅酒一般。
我擅長制糖釀酒,但事實卻是,我從未學過這些,但自從當了酒苑的老板,我便像骨子里被人刻入了記憶一般,做這些事情都信手拈來,輕松愜意,順快地很。
但我卻總覺自己忘記了些什么,似乎是很重要的事。但我記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唯一的,最深刻的記憶便是恐懼,屬于對解憂塔的那種發自靈魂的戰栗,就像是自己的魂魄被鎖在了那高高的十八層塔上,不敢造次,亦不敢任性,違背記憶做事。
而記憶告訴我,我只負責接待來酒苑的有緣人,第二日卯時,便是日出之時,客人必須走,而去的那個地方,必須是解憂塔。
我記憶是時而清醒時而模糊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違背自己的意愿做了多少事,唯一清楚的,恐怕只有那掌控這一切的人罷。
青梅酒屬于果酒,在這里也是至多一日便能發酵完全的,等到今晚亥時開封之刻,必定醇香醉人。
其實我并不知為何要釀這青梅酒,但我的記憶便是告訴我該這樣做。我嘴角帶著禮貌的微笑,可我并不開心。
靈兒是喜歡舞刀弄劍的,自然是覺得這釀酒甚是無趣,看我做了幾遍也覺得興致缺缺,便又去了后院里,和那幾棵桃樹切磋武藝了。
我一人住在這里十天了,可卻是無聊得像是過了十年一般。我孤身一人,每日做著千篇一律的相同事情,就像孤舟垂釣的八旬老人。我的皮囊是少女,卻覺得心境和精力已達遲暮,確是可悲的。
青梅專屬的糖是鹽漬青梅,做法于我來說是簡單的,因為時間的足夠,那青梅糖便是能夠現做現吃的。
其實若說鹽漬青梅是糖,也是有些勉強的,畢竟腌制的時候,放得更多的是粗鹽,冰糖不過放幾粒來提味而已。
但今日的糖便是如此,鹽漬青梅加青梅果酒,該是有一番美妙滋味的。
靈兒許是練功累了,便來我制糖的院子找我。我依舊是笑著,有人惦記自己,終歸是值得開心的事。記憶告訴我當該如此。
“姐姐,你怎么不換衣服呢?”靈兒此時依舊穿著初見時的黃衫,嘴上還有些委屈,“我不換是因為沒有衣服可換,姐姐定是有漂亮衣服的。”
我這時才發現自己正穿著酒館小二樣式的男裝在做一件看起來極其柔美的事,心生愉悅,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姐姐,你笑什么呀?”靈兒就像個不經世事的小丫頭,可我們都明白,所有的快樂都不過是傷情欲死下的一張皮。
我不由得想逃避了,開開心心的不好嗎?怎的要一直給自己找罪受。我便轉了話題,“我衣服是極多的,畢竟我們的衣服都是用一些東西變的,就像一塊布,又或者一朵花,幾滴水……都有可能。”說這些時,我是發自內心地開心的,因為畢竟是女孩子,都是愛漂亮衣服的吧。
靈兒聽了這話,興趣也是被我提起來了,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我,“姐姐,能不能給我變幾身衣服?”又像是怕我不同意似的,“姐姐,我不白要的,我可以干活的,給你當打手好不好?有不老實的人來我就給你打出去。”
“噗~~”,我終于是沒忍住,笑了場,板著的臉也再也崩不住,猶豫再三,還是在臉上現出一個真摯的開心的笑。
“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那衣服肯定是管夠的。但是打人這事吶,千萬別,我的客人別被你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