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小溪,生于1994年陰歷3月21日,卒于2019年陽歷11月29日。
于己亥豬年己亥月庚午日晚上失戀,失業,最后從這個世界消失。
窗外,整個天空都被街上的霓虹燈映襯得五顏六色。
一間裝修得十分溫馨的出租屋里,一個身材妙齡的年輕女子趴在臥室的床上,手里拿著一個手機,手指不停的在上面滑動。
床角下,幾支空空的啤酒瓶子東倒西歪的散落一旁。空酒瓶的旁邊,兩個笑容燦爛的年輕人出現在粉白色的相框里,照片中的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像極了愛情中甜蜜的小情侶。在它的右邊,一盒像是被反復拆開又合上的藥物盒子上觸目驚心的寫著四個大字——艾司唑侖!
“我們分手吧”
“想清楚了嗎”
“嗯,不合適”
“好”
看著手機上最后一條消息發送成功,我終于還是堅持不下去了,此刻的心像是被一刀刀割成了碎片,眼淚也像斷了線的風箏,再也無法控制。
其實我心底早明白,從兩個月前他開始逐漸不回信息,不接電話,甚至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了快一個多月。似乎每一種舉動都在告誡自己,我們的感情陷入了危機,阻止我們之間的那道檻始終是沒有辦法跨過去,只是這么長時間了,我一直在欺騙自己,始終不愿意去相信罷了。
還記得第一次我們的相遇,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你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運動衣,在球場上努力拼搏。每一個傳球的動作我到現在依然清晰的記得,你的汗水從額頭滑過,陽光正好灑在你的臉頰,你的笑容純潔無暇,每一幀畫面都成了當時撥動我心弦的罪惡音符。
我們孽緣的開始要歸咎于你同寢室的,一個胖呼呼的傻大個,我們對他的稱呼跟他外貌一樣可愛——大胖。大胖是我好朋友的哥哥,我與他的相識完全因為一個善意的惡作劇。
幾年前的某個夜晚,皎潔的月光透過銀杏樹的縫隙在女子宿舍的墻面灑下一片斑駁的倩影,此時的601寢室熱鬧非凡。
“姐妹們快過來,給你們看一樣好東西。”
“嘻嘻嘻,怎么樣?不賴吧。”
“可以呀。”
“這誰呀?”
“嘻嘻,猜猜?”林大碗一臉得意的看著我們。拿著照片的手在每個人眼前一一掠過,驕傲的神色溢于言表。
“這么帥,肯定是你男朋友嘍。”我故作鎮定的說道。
“像我這樣的美貌,他怎么可能配得上我。”
“呃……”
我倆一臉黑線,林大碗估計也是意識到場面有些尷尬,急忙挽救的說道:“開玩笑啦,但是你不覺得我跟他長得有一點點神似嗎?”
“我知道了!”于小靜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說道:“一定是你弟弟,對不對!你看他倆的眉眼乍一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聽小靜子這么一說,這還真是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于小靜,我弄死你,你哪只眼睛看出來他是我弟弟了,我有這么老嗎?”林大碗越說越激動,故作姿態就要去掐小靜的脖子,于小靜也是一個反應迅速的女漢子,還未等大碗的手過來,一溜煙就已經跑到寢室門口了。
“別生氣,大碗可是我們寢室最美最年輕的大美人。”我順勢按住想要起身去追小靜子的大碗,一臉諂媚的說道。然后使勁給門口正在喘氣的小靜子使了個眼色,心想:“趕緊道歉啊,可不能得罪未來的小姑子啊。”
不愧是在一起生活了兩年的“好閨蜜”,只需一個眼神小靜子就get到我的點了,交給我一個放心的眼神后,慢慢地向我和大碗的方向靠近。
“我錯了大碗,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最美的。”小靜子不要臉的本事真真比我還強那么一兩點。
“你也真是的,有這么帥的哥哥也不早點拿出來,藏著捏著的,可真不夠意思,我跟小溪這兩個母胎單身,可是急切脫單啊!”小靜子一臉的抱怨,委屈的盯著大碗。
“喏,別說我不夠意思啊,快點兒的!”
我倆眼疾手快,迅速拿出各自的手機對著二維碼就是一頓狂掃,這種計策得逞的感覺好不爽快,可是現在回想,當時未免太不優雅。
翌日
“怎么樣?那人同意了嗎?”
“嗯,你呢?”
“我也是”
“你們聊什么了?”我扒拉著盤子里的一塊雞排問道。
“還能聊什么,日常打招呼那種?”我倆相視而笑。
“其實,我昨天是給大碗面子,你真不應該開那樣的玩笑?”
“沈小溪,你也太沒出息了,活該你單身二十年。”
我朝小靜子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嘴里不饒人的說道:“有本事你上啊?”
跟于小靜在一起生活了兩年,她就是一個妥妥的膽大心細的人,對于自己喜歡的事情總是一腔熱血,而我,似乎一直是一個懦弱的膽小鬼!
我所在的學校是葫蘆市最好的大學,兩年前高考以全校第八名的成績考入了這所重點大學,當時全家人都高興極了,說是我們這個家族好幾代沒有出一個像樣的文化人了。
我的父母是隔壁城市一個做綢緞生意的傳統人,之所以說他們傳統,是因為他們總是喜歡替我做決定。甚至包括在我剛踏進幼稚園的大門時就告訴我要做一個聽老師話的好孩子,以至于我到現在一直理解這句話的涵義就是:老師說什么我都要第一時間去做什么,不能頑皮,不能不守規矩,別的小朋友哭了就有糖吃,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因為我幾乎從來不在老師面前哭。
甚至于升小學到初中,直至高中,我都是老師欽點的三好學生。除此之外,對于我父母的命令我也從來都是遵從的,以至在后面十幾歲的青春期里我幾乎從來沒有一個像樣的朋友。一直以來逆來順受的我,每天的生活戰戰兢兢,父母腦子里的傳統派思想已然生了跟,發了芽,而我就是那正待盛開的花蕾,被主導的人生沒有希望,滿目蒼夷,連身體里的血和肉都不再屬于自己。而我終于在5年之后徹底解脫,這是我這一世唯一不后悔的決定!
時值五月,天氣微燥,時不時的微風正好給我的心情降了溫,兀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哐當”
正失魂的我一下子被這刺耳的聲音給拉回了現實,是籃球砸到操場邊緣的網線了,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已經走到操場這邊了。
“不好意思同學,你沒事吧?”
隔著綠色的網格線,一張好看干凈的臉龐映入眼簾,身上穿著的白色運動衣襯托得整個人猶如發著光一般,由于劇烈運動的原因,他喘著粗重的氣息,汗水從他的額頭滑過。
突然意識到自己心跳有些過快,急忙挪開自己的視線,快速的扭過頭去,隨口答了一聲“沒事”,然后便急匆匆的離開。
從未談過戀愛的我盡管笨得像一頭牛也知道對于剛才的那個男生,我是打心底里喜歡的,要不然在他面前也不會突然就變得羞澀,緊張,甚至到現在想著他的模樣時心還一直跳個不停。
剛才匆忙離開的時候本想著趁機回頭多看一眼,就在收回視線的瞬間,一起打球的人里邊有個穿黑色背心的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由于當時沒看清楚,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那個男生怎么越想越覺得眼熟。
“沈小溪”
“……”
一記重音滑過,空氣仿佛被撕出一條裂痕。
“林大碗!”我咬牙切齒道,握緊的拳頭由于用力太猛,觸目的血管顯露無疑,一臉陰云密布的神情差點就把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調皮鬼吞噬其中。
“我錯了”許是意識到我的不對勁,大碗迅速切換成一個撒嬌賣萌的狀態。
“撒嬌女人最好命”事實證明果真如此。
“你剛才想什么呢,這么入神,連我進門你都不知道。”大碗順手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我的旁邊。
“天吶!”
一瞬間的記憶閃過,我條件反射般迅速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急忙催促著面前的林大碗,“快!把你前兩天的那張照片拿出來。”
“像,真的太像了。”我兀自盯著照片自言自語道。
“沈小溪,怎么感覺你今天神經兮兮的,……嘻嘻,怎么樣,是不是對我哥感興趣啊?誒!現在女追男隔層紗,我哥雖然也有很多人追,但是我可是他親妹啊,你只要滿足了我的胃,我一定在他面前把你吹上了天。”林大碗此時早已沉醉在美食的幻想中,完全沒注意到我此刻正用一種充滿怒意的眼神盯著她。
“你哥什么時候膨脹了啊?”我指著照片里的人問道。
“咳~”
大碗驚慌的看著我,眼神飄忽不定的說道:“呵呵,你說什么呢?小溪”
許是被我的神情嚇到了,許是不想再繼續撒謊了,許是被人偷窺到了事實,許是覺得這個惡作劇是時候收場了。
“你都知道啦,哎呀,我錯了,我就開個玩笑嘛,不過我這也不算完全的欺騙啊,那個照片是真的,人也是真的,他也真的是我親哥,就是,就是最近這兩年吃得有點多……發福了!”大碗心虛的說道。
“林大碗,我愛死你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林大碗整個人木訥一般。良久,憋出一句話,“沈小溪你這個瘋子,我要回家!”
兩天后
“你們覺得這個白色的好看還是這個粉色的好看?”
“我頭發要不要扎上去呀?”
“我怎么感覺今天的妝有點太刻意了?”
“這雙鞋子你們覺得怎么樣?”
……
對面倆人癱坐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白色的裙子好看,頭發披著,妝容還行,鞋跟太高了。”
倆人一臉不可思議的轉過頭去,王文織,我們寢室的深夜幽靈,學校排名前三,出了名的大學霸。相對于我們三個,她是真正知道自己未來想要什么的人,所以從一踏進學校就已經開始給自己的未來做規劃了。
“那雙棕色的小皮鞋還不錯”。此時的我完全一個戀愛腦,即使面對這萬年冰山的建議,我也欣然接納,且并未對她的異常舉動感到過分的驚愕。
“愛情里最美好的事情莫過于我暗戀的人正好也暗戀著我。”
美好的愛情似乎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在我的身上發生了,并且我們居然還不可思議的挺過了“畢業即分手”這個可怕的預言,此時的我猶如身處蜜罐兒,仿佛覺得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在我身上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