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第一次來這種娛樂場所,看什么都覺得新鮮,富麗堂皇的大廳,盤旋而上的樓梯,形形色色的男女。小樓說:“今天晚上我要把周杰倫的歌都唱一遍。”
我們找到自己的包廂,我負責點歌,小樓抱著麥克風唱歌,清澈的嗓音仿佛穿越了時空:“屋檐如懸崖,風鈴如滄海,我等燕歸來,時間被安排,演一場意外,你悄然走開……”
唱著唱著,包廂的門被人推開了,我以為是服務員,抬頭一看竟然是云煙,他一把扼住我的喉嚨,厲聲問:“黑珍珠呢?我親眼看見李雪兒把它交給你了。”
情急之下,我一拳打中他的胸口,他松開手,后退幾步,瞪著我說:“死丫頭,你不是不會法術嗎?”
我喘了幾口氣,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我確實不會法術,但是我體內有深厚的靈力。小樓丟下話筒,過來檢查我的情況,她說:“別害怕,雪兒姐馬上就來。”
云煙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得意洋洋:“我在門外設了結界,李雪兒也救不了你們。快點兒把黑珍珠交給我!”
“你看錯了,我這里沒有黑珍珠。”
我的聲音有些發顫,云煙下了死手,脖子都被他掐腫了。
云煙將我的雙肩背包搶過去,把里面的東西翻了一遍,沒有找到黑珍珠,他問:“黑珍珠呢?我明明看見了,你把它放在了包里。”
他信手拈來一片鋒利的黑羽毛,射向我的小腹,小樓撲過來將我擋在后面,黑羽毛劃破紅紗裙跌落在地上。
我看的很清楚,是平安符發揮了作用,護了小樓一次。
云煙發狠,亮出來十片黑羽毛,一齊向我襲來,陰測測地說:“嘗嘗皮開肉綻的滋味,你就知道黑珍珠藏在哪里了。”
我還沒嘗到皮開肉綻的滋味,云煙反被他的十片黑羽毛釘在墻上,一身黑衣的詭叔背著手,站在門前,冷冷地說:“傷了我們書店正在使用時間的客人,十倍償還,難道你忘了嗎?”
“不敢忘。”
云煙費力說完幾個字,運用靈力震出嵌入體內的黑羽毛,化成一縷黑煙逃走了。
“你們去店里讓西子挑兩件衣服,免費贈送。”
詭叔扔下一句話輕飄飄地走了。
我和小樓想法一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詭叔將我們救下來,都應該是我們報答他,哪能再去他店里占便宜。
這個小插曲沒有影響到我們的心情,我和小樓在KTV 里嗨到凌晨一點才離開,我們兩個喝了一點酒,并肩走在大街上,嘴里哼著周杰倫的歌:“……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想快快長大,才能保護她——”
小樓鼻子一酸,眼淚落下來,哽咽著說:“我好想他們,我想吃媽媽做的鲅魚餡餃子,爸爸煮的蟹粥,上學前的熱牛奶,大哥買的辣條——我不敢去見他們,我希望他們忘了我,心里又很害怕他們忘了我。”
我幫小樓擦掉眼淚,說:“我們可以偷偷的看一眼,不讓他們發現。”
小樓吸吸鼻子,舒緩一下情緒,說:“好,我們回家。”
我約了一輛出租車,小樓告訴司機師傅地址,兩個小時后,我們來到漁村,村子里靜悄悄的,亮著路燈,偶爾響起幾聲狗吠。
小樓家住在村后,她指著一扇紅漆鐵門說:“我們家就住在這里,現在是捉螃蟹的黃金時期,明天天氣很好,他們肯定會出海捕魚捕蟹,我們躲在這里可以看到他們了。”
街頭的路燈將我們兩個人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我強忍住困意,對小樓說:“你還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小樓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想吃我媽包的鲅魚餡餃子。”
我打了一個哈欠,說:“我幫你,你在這里等我。”
小樓一臉茫然,我從包里找出來一頂遮陽帽戴在小樓的頭上:“天很快就亮了,萬一被附近的人認出來就麻煩了。千萬不要亂跑,我很快就回來。”
我把手機關機后,敲響了小樓家的紅漆鐵門,很快院子里亮起了燈,里面的人一邊開門一邊問:“誰啊?”
我醞釀一下情緒,假裝自己風塵仆仆,焦灼又不失禮貌地說:“阿姨,我一個人來青島旅游,錯過了末班車,手機沒電了,我走了很久,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村莊,我能在你們家給手機充會電嗎?”
昏暗的燈光下,小樓媽媽眼角爬滿了皺紋,鬢角斑白,她一手扶著門說:“進來吧,六點半才有公交車。”
我說:“謝謝阿姨!”
小樓媽媽帶著我進了屋,她讓我在客廳的插座旁邊充電,還給我倒了一杯熱水,我說:“謝謝阿姨,麻煩您了。”
“誰來了?”房間里傳來小樓爸爸的聲音。
小樓媽媽說:“一個來旅游的小曼兒,手機木電了,上咱家充會電。”
小樓的父母都是淳樸善良的漁民,我都不好意思接著撒謊,說自己餓了,能不能給我煮一盤鲅魚餡餃子吃?
小樓爸爸從房間里出來,他問我:“你餓不餓?讓你阿姨給你煮盤餃子吃。”
我猛點頭,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磕磕巴巴地說:“走了一晚上,有點餓。”
十幾分鐘后,一盤熱騰騰的餃子端到我跟前,小樓爸爸熱情地說:“你阿姨包的餃子特別好吃,不夠再讓你阿姨給你煮一盤。”
小樓媽媽說:“小曼兒,你先吃著,我和你叔叔過會兒得出海,家里有一張漁網壞了,我們得趕緊補上。”
小樓爸爸媽媽到院子里補漁網,收拾出海用的用具。我暗自高興,今天簡直運氣爆棚,我的雙肩背包里放著一凡送的乾坤袋,李雪兒交給我的黑珍珠就被我藏在了里面,我記得乾坤袋有個方便袋,我找出來,把一盤餃子裝進袋子里,然后,把袋子塞進雙肩背包里。
我擔心餃子涼了不好吃,去院里跟小樓的父母道別,我說:“謝謝叔叔阿姨,手機沖的電足夠用了,我約的出租車馬上就到村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小樓父母將我送到門外,我再三表示感謝,揮手跟他們道別。
我悄悄跟躲在胡同里的小樓打個手勢,示意她稍后跟上我。小樓父母轉身回家后,小樓跟上了我的腳步,這時一輛破舊的三輪汽車從拐角駛來,小樓壓低了帽沿,拉著我飛快朝村外走。
黑夜如潮水般褪去,東方逐漸漏出魚肚白。
我們倆在沿海的公路上漫步,我趕緊把包里的餃子遞給小樓:“快嘗嘗媽媽的味道,我可一個都沒舍得吃哦!”
海風吹亂小樓的頭發,眼里淚光閃動,她說:“清好,謝謝你。”
我說:“快吃吧,還是熱的。”
小樓一邊吃一邊抹眼淚,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我們還沒見到你哥哥呢!”
小樓說:“見到了,開三輪車的那個人就是我哥,他結婚了,不和我爸媽住在一起。”
看著小樓掉眼淚,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小樓的爸媽都是樸實善良的人,不知熬了多少夜才能忘記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小樓說:“以前看電視,我總覺得愛情特別偉大,其實并不是這個樣子,親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割舍的感情。爸媽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我還來不及報答他們,就命喪大海。”
我陪小樓玩了一天,晚上八點小樓變成虛無縹緲的靈魂回到黑珍珠里修養,李雪兒早就在皇家書店門前等我們了,我把黑珍珠放到她手里,她說:“清好,我們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
路燈下,我看著李雪兒漸行漸遠,
我的生活費花光了,為了錢,生命危險算什么,我毅然走進皇家書店,順利通過面試,成為了書店的一名工作人員。白天按時在學校里上課,晚上在書店售賣時間。我見慣了眾生百態,久而久之,也就喜歡上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