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人族經歷了惡龍浩劫損失了九成的人,但現在畢竟除了華夏國之外,還殘存有七個主要的人類古國:北地天雪國,西方大漠國,西南萬花國,東南云山國,更南神木國,最南夢澤國,還有分踞神州南北兩側偏西島鏈的滄海國。
經歷了兩百年的休養生息,這八大王國也算人丁旺盛。所以一萬個星流術擁有者,聽起來挺多,散到八大王國中去,實在跟把一把芝麻撒在沙地里差不多。
星流術的知識,倒也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蘇漸對此比較熟諳,完全和無名山莊中的經歷有關。
不過既然提起星流術之事,蘇漸再想起那些名字奇怪的七大王國,也忍不住苦笑一聲,心中哀嘆:
這些人族的國度,被惡龍侵攻,無論貧富還是貴賤,都背井離鄉,逃入蠻荒。曾擁有無上榮光和驕傲的千年王國,已變成以當前棲息地特征命名的小國。這其中滋味,連蘇漸也覺得無限辛酸。
正當蘇漸黯然傷神,卻聽得人群中有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說道:“秦老師的星流術當然厲害啦,如果星流術不高出幾個層次,那怎么整個人族中,也才只有不到一萬個人能掌握星流術呢。”
很明顯,這位女同學,也對星流術挺懂行。
“各位,都靜一靜。”秦玉雙掌做了個下壓的姿勢,微笑著問道,“我先問一個問題:大家是不是覺得老師這星流術很厲害?”
“那當然!簡直太厲害了!”圍觀學生眾口一詞地回答。
“嗯,是厲害。如果你們看到過古玉妃先生,施展幻系星流術‘幻影靈狐’,就會覺得更厲害。不過———”
秦玉的表情忽轉嚴肅:“星流術是厲害,但你們可知道,我這擬態高原火系雄鷹的‘烈火天鷹’星流術,習得過程可稱‘慘烈’;我是在北方星降高原上,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和火羽蒼鷹殊死搏斗,差點死掉后,才偶爾抓住時機,與其‘融魂’而得!”“啊?!”聽他這么一說,本來還懷著期冀的學生們,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見大家氣餒,秦玉搖了搖頭,笑道:“怎么這么沒信心?大家只要好好上我的火系星流術課,或是金、木、水、火、土、風、雷、光、幻、冥十系中任意一系星流術基礎課,到了二年級末,學院自會組織統一的星流術擬態進階試煉。
“到那時候,大家進入特定的試煉地,若是基礎打得好,又有天賦,自然可能和靈獸融魂得到星流術。”“真的?!”低年級的學生頭一回聽到這事情,頓時人人兩眼放光,十分期冀。
飽經打擊的蘇漸,這一刻也同樣眼神灼熱地看著秦玉,對一年半后的星流術試煉充滿了期冀,希望能發生奇跡。
當演武場中的眾人漸漸散去,唐求忽對蘇漸說道:“你剛才聽到試煉的眼神,倒和秦先生提到古玉妃先生時差不多,那叫一個賊亮。”
“是嘛,”蘇漸想了想道,“很正常啊,我想變強,萬一有機會能修煉成星流術,也就不用受刁正這種小人的氣了———咦,你剛才說秦先生什么?”直到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嘿嘿,果然入學比我晚,消息不如我靈通啊。”唐求兩眼一瞇,悄聲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這秦先生可是暗戀著人家古玉妃古教習呢。”
“可別瞎說,”蘇漸鄭重道,“咱們做弟子的,不該在背后亂嚼老師的舌根。”
“當然不是瞎說!”唐求賭咒發誓道,“這是我親耳聽說、親眼觀察到的。要不你想想,咱學院里十系星流術老師全有,怎么秦玉光提自己和古玉妃呢?”“這倒也是。”蘇漸應和一聲,想了想道,“其實也正常,古玉妃雖是幻系星流術教習,但也就二十出頭,正當妙齡,兼之風姿熱辣……”說到這里,古玉妃那婀娜的身形、艷麗的面容,就浮現在了蘇漸的心頭。
說起這古玉妃,還真是靈鷲學院中名頭最大的教師了。古玉妃面容艷麗姣美、身材凹凸玲瓏,更特別的是,和當下比較保守的女子風氣不同,古玉妃行事卻是出奇地火辣奔放。
別的不說,就看她最喜歡穿的衣著,就是一身火紅的緊身衣裙;這樣的打扮不僅將她火辣的身材襯托得一覽無遺,還特別省布料,不僅腹部和大腿袒露,就連胸前也是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特別的,那片“偷工減料”的紅綢抹胸,根本遮不住那一對洶涌澎湃的玉峰!
于是古玉妃的雪肌玉體和火紅裙衫交相輝映,真如同一曲冰與火的歡歌!
這樣的女子,不說在靈鷲學院,就算放眼整個天下,也少見得緊。可能也只有在某些開放的龍族國度,才有她這樣的奔放女子。
當然,也只有靈鷲學院這樣求新務實的新式官學,才能容得下古玉妃這樣作風的女子。
所以在靈鷲學院中,就連蘇漸這樣的新人,也早就聽聞她的大名了。
蘇漸忽然變得有些出神。他望著遠方靈鷲山谷間不時出沒的煙云,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輕輕地自言自語:“刁正此人,與我無冤無仇,竟為討好高敞,就輕易對我下了殺手。這樣的人,也不能留了……”
“啊?”唐求聽到蘇漸的話尾,立即吃了一驚道,“蘇漸,你說誰不能留了?”
“沒說什么。”蘇漸搖了搖頭。
“別騙我了。當我是兄弟不?”唐求惱道,“我分明聽你提到‘刁正’。”
“不錯。”蘇漸看著他,雙眼亮若星辰,“就是他。我已下定決心,若有機會,就將此人除掉。”
“啊?”真從他口中聽到證實,唐求還是吃了一驚。
吭吭哧哧半晌,他才說道:“按理說,剛才這廝竟對我二人下死手,我也有報仇之心。只是,畢竟他是靈鷲學院的學生啊……”
“這個你不用管。”尸山血海、榮辱劇變,其作用終于在少年身上體現出來。
只見這時蘇漸鎮靜從容,手按血歌劍柄,看著唐求,淡淡說道:
“懲奸除惡,怎會沖動從事?自然要保得萬全。再說了,如果接下來這廝不再主動啟釁,我也就將他放過。”
“那就好,那就好。”胖子唐求畢竟膽小,聽蘇漸緩和了一下說法,便連連撫了撫自己胖大的肚腩,感覺沒剛才那么緊張了。
見他如此,蘇漸只覺好笑。他搗了他肩膀一拳,笑罵道:“胖子,你偷看師姐師妹的膽子呢?我等大好男兒,快意恩仇,沒什么好怕的。再說了,你也別太擔心。如果真要對付刁正,我還有一條理由,便是他會妨礙我的公務。”
“什么公務?”唐求好奇地問道。
“別忘了,我還是玄武衛。”蘇漸悠悠說道,“查訪血義盟亂黨,不僅是我玄武衛每個人的職責,還是大統領親自跟我頒下的任務。胖子,你說,如果刁正蓄意把我殺死或打殘,是不是阻礙了本衛的重要公務?”
“得了吧,說得跟真的似的。”唐求回敬地搗了他肩膀一拳,不以為然道,“血義盟亂黨,朝廷天天喊著要抓,可真正查出來的有多少?”
蘇漸聞言嘿嘿一笑:“怎么,唐兄,看你這說法,難不成你是血義盟的?”
“我滴媽呀!”唐求一聽,連忙一縮脖子,連連告饒道,“玄武衛蘇大人啊,小弟有多少膽子你也知道!最多就偷偷看看師姐師妹。”
“再說了就算我有心加入,那血義盟也不要我啊,勉強加了,不出第二天就要暴露!”
緊張地說到這兒,唐求忽看到蘇漸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醒悟過來,叫道:“哈,原來你是在嚇唬我,真是可惡!”
“不過不管怎么做,我唐求已經認了你這個好兄弟,”唐求表情忽變嚴肅,說道,“蘇漸,無論你要做什么,哪怕就是宰了姓刁的那混蛋,兄弟也支持你。但不管如何,你要記住,任何時候要先顧及安危,先保住自己這條命。”
聽得這話,蘇漸看著唐求,心中也十分感動。
感動之時,只見唐求手指演武場外,鄭重說道:
“蘇漸,你看,這個師姐,那個師妹,還有那邊幾個———她們個個都是青春妙齡,風姿綽約,多么美好啊!若是兄弟你早死了,這世上如此美妙的風景,你就都看不到了。你說,是不是———”
說到這兒,唐求忽覺有點不對,扭頭一看,便連忙招手大叫道:“兄弟你別跑啊!我還沒說完呢!這些都是我多年累積的生命感悟,我這是在認真跟你分享啊!”
靈鷲學院的歲月,像這天演武場中這樣火爆的日子,也不常有。
在這場風波之后,無論刁正還是高敞、曹良,都好像一夜間偃旗息鼓,再沒來找麻煩。
蘇漸很享受這樣的日子。他白天穿梭于學院各大課程間,如饑似渴地學習著各種文史或武技知識;晚間他就回到京華城應付下當值差事,再回到自己陳舊的祖屋中入睡。
這樣的日子非常有規律。作為亂世中人,蘇漸覺得如果一直能這樣,也不錯。只是,也沒過多少天,他便遇到了一個突發狀況。
這一晚,他剛從靈鷲學院出來往京華城趕,還沒出山腳學院山門,就忽聽到路過的學生議論紛紛,說學院中又有學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