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畢竟還是有好生之德。”
在白夢觸及到墻壁時,女人的聲音響起。
“剛才……”
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白夢才解開心中疑惑。
在黑色漩渦來臨之際,白夢選擇了抗拒,這女人當然也沒有選擇認命,她極速地觀察著身后與兩旁。
在白夢刺出出岫之時,女人一邊感嘆這一劍的迅捷,一邊也出了手。
她用盡全力,一掌拍在了身后的小山般的積雪上。
女人的兇名能讓神都三散客這等狠厲之人都害怕,當然不是什么庸手,她的全力一擊當然很恐怖。
積雪被震散,露出小山的真容,就像個墳包,她一掌之下,這小山便出現了一個幽深的洞口。
黑色漩渦來勢洶洶,女人抓住白夢縱身躍進洞口,頓時黑暗涌來,目不能視,腳下踩空,兩個人就一路跌了下去。
聽女人道來,白夢依然覺得驚險,在當時他是真的已經絕望,全然不知女人的所作所為。
現在,全身摔的酸疼,但那種痛感卻讓白夢咧著嘴笑了起來。
因為,那是活著的感覺啊!
“多謝救命之恩!”白夢鄭重地道謝。
“你不必謝我,若非是你,我也到不了這里。”女人聲音微弱,而又冷淡,“況且,眼下身處黑暗,目不能視,我近乎動彈不得,還得靠你。”
對于女人的冷漠態度,白夢不以為意,聞言忍著身體上的疼痛,開始四處摸索起來。
他一手握著出岫在地上點點敲擊,一手在墻壁上一寸寸地摸索,女人則整個人靠著他,近乎是被他托著在走。
黑暗帶給人壓力,白夢心中也充滿了壓力。
他不知道自己摸索了多久,但卻沒有任何收獲,有的只是冰涼的墻壁。
他已經很努力了,但是現在,他只想放棄。
黑暗擁抱他已太久,久的他忍不住想要陷入進去。
感受到白夢停下了腳步,女人忽然出聲:“黑暗是很可怕,你真的準備放棄了嗎?”
“這世上有一種人永墮黑暗,但他們從來不會放棄,相反還以黑暗為伴,你又為何不學學他們?”
白夢心中一動,這種人他當然知道。
瞎子當然就是這種人。
常人在黑暗中呆久了會發瘋,但瞎子不會,因為黑暗是他最忠實的朋友,永遠都在他的身邊。
如果我是個瞎子……
白夢立即緊閉雙眼,他一閉上眼,心里的恐懼果然就淡了幾分,就好像慢慢感受不到黑暗一樣,或者是說他已經和黑暗融為一體。
恐懼淡了,對生機的渴求自然愈加強烈,他又開始了摸索之路。
叮——
也不知過了多久,出岫終于遇到了障礙。
白夢向前一探,心下一沉,這實在是道要命的障礙。
入手冰涼,輕拍一掌,有沉悶的聲音響起,是一道厚重的石墻。
“沒路了。”
白夢的聲音有些苦澀,又仔細地問了一句:“我們當時真的只有這一條道?”
女人幽幽道:“還有一條,不知有多高的出口。”
這一條當然就是兩人跌落的那出口,白夢只有閉嘴。
他扶著女人,兩人背靠石墻坐了下來。
前路已盡,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奇怪的是,兩人的心境都很平和。
一個經歷過數不清的刀光劍影,一個適逢兇猛肆虐的黑色漩渦,死亡曾如風一樣擦身而過,但這次,顯然不能再度化險為夷了。
曾感嘆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女人現在也沉默了,曾極度抗拒死亡的白夢現在也不反抗了。
黑暗中,聽著女人微弱的呼吸聲,白夢忽然輕笑了一聲。
“我們一起經歷了這么多,居然忘了一件事。”白夢忽然道。
“什么事?”女人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叫白夢,還未請教?”白夢道。
“知道我的名字對你沒有什么好處。”女人冷冷道。
白夢一愣,萬萬沒想到都這般境地了,這女人居然還是這么冷漠,一時竟沉默了下來。
他不說話,女人當然也不開口,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
她一向只喜歡動手。
說話只會浪費口水,遠不如一掌或是一爪下去,鮮血淋漓來的暢快!
只是這一次,卻似乎有些不同了。
身邊的這個陌生怪人真的沉默了,她突然覺得有些不適應。
他的機智很耀眼,寒風冬雪里的衣衫襤褸很另類,會在死亡面前作無謂的掙扎。
一切都是那么的吸引人,但是一沉默下來,一切感覺都沒了。
女人的思緒開始翻飛,想到了過往,想到了和白夢的初遇,想到了那墳包一樣的小山……
白夢滿心疲憊,一股困意襲來,但他努力地睜著眼睛,不敢入睡。
忽然,女人的聲音響起。
“出去以后,我就認你這個朋友。”
女人的聲音依然很冷,但卻罕見的有一絲暖意。
“啊?”白夢有些發愣,像是沒領會到女人的意思。
“我的朋友并不多。”女人冷冷道,聲音如同冰雪,再無一絲暖意。
但白夢卻已跳了起來,他的血液開始沸騰,他抓住女人的肩膀,激動道:“你是說,我們還能出去?還能逃出去?是也不是?”
女人皺了皺眉,掙脫了白夢有力的雙手,有些厭惡:“你的口水都噴出來了。”
白夢立即擦了擦嘴,雙眼緊緊望著女人。
黑暗中當然看不見女人,但女人卻像是感受到白夢的目光,她別過頭:“你是不是忘了仔細檢查這石墻?”
白夢道:“這是要人命的石墻,我當然仔細檢查過。”
女人沉思:“這一路過來,是不是沒有絲毫發現?”
白夢輕哼一聲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很白癡,如果有發現,他倆還會在這里等死?
女人似是沒有注意到白夢的不快,自顧自道:“這就怪了,我們進來的洞口所在的小山無疑很像一座墳包,那洞口應該就是一處墓道。”
“可是我們進來摸索了這么久,卻沒有遇到一處墓門,只有這冰涼的石墻……”
女人的話沒有說完,白夢已經開始動手。
他不是個傻子,女人的話就像一只手,在指引著他。
白夢又開始仔細地在石墻上摸索,一寸一分,細致到了極點。
現在,他只希望這石墻就是墓門,他只希望上一次的探查并不仔細。
石墻冰涼而厚重,他的手在墻面上攀升,很快就到了墻邊,在他腦海中,石墻的輪廓在慢慢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