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恢復得怎么樣?”何醫生示意荊楚坐下來笑著問道。
“還挺好的。”荊楚老實回答。
“她比你媽媽當年要幸運些,手術很順利,現在也沒有感染,等傷口愈合好了就可以出院了。”
荊楚點點頭。
“你媽媽的抵抗力還是會比常人弱一些。多吃菌類增強抵抗力。家里常備碘伏,有傷口立即處理。”
荊楚又點點頭。
“這么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荊楚聽著忽然覺得心中一陣酸澀,越是被理解越是覺得心酸。那個時候,父母生病,荊楚前前后后在醫院呆了大半年,能幫忙的人都請遍了,手上的錢都花干凈了,病友也換了一波又一波,疲憊不堪,卻連停下來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拼命向前。
還記得有人問她,怎么可以那樣堅強。她說,在難過的時候試著轉移注意力,好像也就沒有那么難過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荊楚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很感激遇到了您們,特別是當我手里握著病危通知書和繳款通知單,醫院沒有放棄我們,幫忙重新清算費用退回了部分資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一切都開始好轉起來。”
“是你們自己辦理社保繳費才會有費用清退吧。”何醫生笑著糾正她。
“不是。”荊楚的情緒已恢復如初,音調平和地回答道:“我們是出院后才辦理社保報銷的,期間雖然使用過社保卡,但是當天就撤回了。”因為當時聽說,出院后報銷的比例可能更高一些。
“可在醫院我沒聽說過這種情況啊?你是不是記錯了?”何醫生有些不解,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
“不會記錯的。不過我確實沒有對人說過。一方面我確實很感激,但另一方面,我也害怕這是一次財務事故,退回來的錢會被要求還回去,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從沒向人提起過。”
“不可能,不可能。醫院財務審計很嚴格,沒有人敢做這樣的決定,更不會有人出錯那么久還沒被發現。”
“那多出來的錢是從哪里來的?”荊楚有點糊涂了。
“大概多少錢?”
“在欠費的情況下,賬面上顯示大概有八萬多。”荊楚努力回憶著。
“所以賬面上多出來了十來萬?”
“十萬?”荊楚心下一驚,這個數字好熟悉。“賬上的錢只能是我們預存的嗎?”
“對,原則上只能這樣。”
荊楚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告訴何醫生,她想查之前的繳費記錄。何醫生說查繳費記錄需要有就診卡號。還好荊楚媽媽前不久剛做了復查,何醫生把查到的卡號告訴荊楚,讓她去財務科室試試看。
跟何醫生道過謝,荊楚直奔一樓大廳。何醫生也不確定那么久之前的事是不是能查,但是荊楚現在特別想知道這個答案。
跟財務科室溝通的時候,荊楚把這個問題說得特別嚴重,希望他們立即處理,她會全力配合的。她想過了,如果真的是不該拿的錢,這些年過去,她也補償得起,所以也沒什么可怕的。但如若這個結果和她猜想的一樣,那除了大哭一場,她真是想不到還有什么方式能讓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幡然醒悟后不那么懊悔的。
財務科室確實很重視,半個小時內就把繳費明細打印了一份出來讓荊楚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