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剛剛被一個狐面人救走了嗎?”韓飛想來想去不對勁,但這聲音明明就是他啊!
“六小,六小你在哪里啊?”韓飛從樹干上立起身。
“我在你們前面的酒窖屋里,快點過來,有辦法能出去!”這聲音這么有底氣,是龍雨相沒錯。
“什么味兒啊,這么香?”李玉書嗅到樹叢對面的陣陣酒香,好像得到了希望:“哎,看見了,看見了!龍雨相你等等我們啊,我們這就過去!”
他和韓飛完全不顧形象,掀起衣服下擺,提高線到腰邊,露出褲子撒腿就跑。
酒窖屋外,龍雨相和一臉清純氣焰的溫云瓏正趴在木柵欄上。
四人相對,李玉書把目光從鎖頭移下,和韓飛再次冷冷相視。
“啊,哈哈哈……”李玉書突然躺在地上打滾大笑:“龍雨相……你……噗,哈哈哈哈……大名鼎鼎的六小公子,竟然和一個毛頭小子被關在酒窖!”
韓飛眉角也似飛揚,只是沒好意思像李玉書笑得那么大聲,只好打趣:“六小,你們在玩捉迷藏嗎?”
“就算是吧!”他冷言冷語朝向笑得趴在地上的李玉書,真是不成樣子,衣服都要被他蹭掉了。
“嗯?嗯?”李玉書突然發現現場的氣氛略微尷尬,稍稍收斂:“咳咳……”他又使出一副賊眉鼠眼的觀察之態,微駝著背站在一旁不出聲。
“還不快給我把門打開?”龍雨相依舊是平日趾高氣昂的狀態,但是都是表態,話語之中還是略微有些懇求。
韓飛聽到他這種口氣站在原地沒反應過來,和龍雨相對視幾秒。
李玉書看看龍雨相,再瞧瞧韓飛,突然冒出一聲:“嗯?我?我么?哦好好,我來開,我來開!”他指著自己的嘴臉,溜到門前,眉頭一緊搬起旁邊的大石頭。
“嗙!”
酒窖的門就這樣被李玉書砸開,李玉書迎上前去:“嘿嘿,龍雨相這次咱倆……哎呦!”
龍雨相聽也沒聽,推開他就向正門邁步。李玉書“哐”一下撞在門框上,他閉上眼睛死死抓著門:“龍雨相,別打我別打我,是我不好,我不該笑話你!”
“在金剛臺幻化的世界里,除了正門,你們還想去哪找退路!不想死的就隨我來前院!”他回身沖著幾人飽含信心一笑,牙齒珍白,那種不羈和爽朗還和少時一般模樣。
“我錯了,我錯了……”抱著門框的李玉書小心睜開一只眼睛,龍雨相竟然在對自己笑:“嗯?”竟然在質疑之中甚感欣喜。
酒窖內,一襲淡淡鵝黃衣著的溫云瓏,頂著世上少有的干凈柔和的面龐出現在李玉書面前,一抹陽光從頭頂傾下,她在光中出奇地白嫩又惹人喜愛,那笑容分外晶瑩。
李玉書也識趣地為她讓開一條路,她對著李玉書稍稍鞠躬。
看著那笑,李玉書心中一顫:“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因為幫助別人得到感謝?!毙闹芯谷挥蟹N說不出的自豪感涌上來。
他還在原地躊躇滿懷,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像吃了天鵝肉。
韓飛掏出袖中的扇子:“啪!”一聲打開。
李玉書順著追上去,韓飛解釋起自己為何這般鎮定自若:“有了六小,就不用我們出手了!李玉書,你也好好跟人家學學!”韓飛展露出無所披靡的必勝笑容,無處不顯俊朗風流,將扇面敲在李玉書胸前。
李玉書看著名貴的扇面:“我學學?我為什么要學?你為什么不學?”一拳又打了回去,這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互相打鬧起來。
溫云瓏緊跟龍雨相身后,手中握著那面白狐磨砂面具,指尖觸上那一點紅:“柳兄到底去哪兒了???不會又回到時逆了吧?不行不行,神仙保佑神仙保佑!求神仙讓他平安……”
她又雙掌合十,邊走邊拜起天地,嘴中說的到底是些什么韓飛也聽不清,他撞撞李玉書的肩膀,下巴沖著溫云瓏點了兩下。
李玉書借機湊上去:“這位公子!你沒事吧!”
“???”溫云瓏腦袋一歪,尷尬笑道:“沒……沒事??!”
“哦,公子看你年紀尚小,你也是來考昤陽書院嗎?”
“嗯,是的!”溫云瓏點頭。
韓飛從上到下打量過溫云瓏,說不出哪點兒不對勁,也一下跳到她身邊:“小公子你是何方人士?。吭谙马n飛,家就在上光。”
“我叫王溫,是……是樹神村來的?!彼蝗幌氲捷V英。
“樹神村?那可是好地方??!風景秀美,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只可惜還沒去過!”李玉書也跟進話題。
???三人跟在龍雨相身后,一句一句聊起來。
?
身周白菊凌冽,香氛撲面而來,略有振翅蟲鳥嗡鳴。
???草場之上,殘陽中,一絲紅色發帶飄蕩如血,宮江月伸出左腕的馬蹄袖,一下就拭去了臉上幾道新濺的血痕,右手持短劍撐在地面上。
“唰——唰——”一串尖銳厲聲不住響起。
偶有凌亂的鬢角連上頭頂銀白的龍形華冠,冠色熠熠生輝,劍刃嗜血,血漬流絲滴落,明晃晃照出龍雨相堅定的雙眼。
他右膝弓步,左腿后撤,雙手同時握住刀柄,直到面前最后一個武士倒地,他眼中泛出的絲絲血色紅暈,也跟著融進這片撲面而來的紅色光芒中。
龍雨相小聲微嘆:“哈!”傳出超脫的大快人心之意,扯起身前那人一片衣角,裹在劍刃上,從頭到尾一下就滑光了血跡。他將手中銀龍之劍,化成一柱光線收進掌中。
樹洞中的溫云瓏、韓飛、李玉書三人看著沒什么事了,都陸陸續續走出來,心中石頭落地,可算躲過一劫。
“哎呦嚇死我了!”李玉書將頭抵在韓飛肩上。
韓飛一把推開他:“你干什么?。磕憧焱穷w樹上靠去!”
“你就讓我靠一下怎么了?還委屈你了!”李玉書和韓飛又開始爭執不休。
龍雨相只此一瞥。
一襲鵝黃衣襟,順著白色發帶飄飛不止,風中帶來白菊理智醒神的味道,焦急的眼神從未停止尋找,隔一會兒還會看看手中的面具。
一雙白靴來回踱在青色滲紅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