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辭在模糊的黑暗中看到墻上血字的同時,一種莫名的感覺襲上他的心頭,那是不知從哪里悄然滋生的熟悉、憤怒,以及迷惘。
“我這是怎么了?”
身為魂體形態的黎辭沒有心臟的概念,更沒有具體的心臟器官,但黎辭依然不由自主地將手甲放到了胸口,好像通過甲胄,他便可以感知到心臟的跳動。
血字紅得發黑,字型夸張扭曲,每一處字跡都已經凝固,好像存在了許久。
但它在黎辭的眼睛中卻仿佛在流動,有黑紅色的血自字底留下,在暗紅色的磚墻上,繪出一幅斑駁的圖畫。
模糊的黑暗,流動的血字,還有不知何時響起的嗚嗚陰風,在黎辭的周遭,構成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他的眼神變得迷茫,世界在他眼中顛倒、扭曲,有混沌的囈語呢喃,并自無盡的墨黑星空中,伸出瘋狂舞動的觸手。
黎辭忽然醒了過來,他自混亂的纏繞中跌出,但劇烈的頭痛仍使他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嚎。
他轉過身去不敢再看,直到呢喃的囈語漸漸自他耳邊消失。
“剛才那是怎么回事?”
黎辭背對血字,心有余悸地揉著疼痛的腦袋。
“難道那是某種概念性的怪物,只要注視就會被攻擊?”
“那我又是怎么蘇醒的?”
黎辭將目光落到自己的甲胄上,發現原本透明的甲胄已然完全被染成了漆黑,這種黑色和那墨黑的星空幾乎一模一樣。
“原來是你救了我?!?p> 黎辭注視著甲胄的手掌,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被削弱不知道多少倍的墨黑星空,不過這一次不但沒有令人瘋狂的囈語和頭痛,黎辭反而還得到了莫名其妙的舒適感。
他心念一動,左右兩臂蠕動變形,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便變成了一條和胳膊一般粗細,但長度增長了一倍的漆黑觸手。
觸手隨著黎辭的意念舞動著,點點銀色的星光閃耀其上,在黑暗中,仿佛最為精致的藝術品。
“只有甲胄的兩條胳膊可以變嗎?”
黎辭又嘗試了幾次,便將胳膊恢復了原狀。
他想要轉過身去再去看看那詭異的血字,因為作為甲胄的主人,他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它的變化不僅加強了能力,賦予了自己再次面對混亂囈語時一定的抵抗能力,而且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黎辭想要試試能不能讓甲胄繼續變強,因為雖然血字詭異,但這片模糊的黑暗更值得他警惕。
血字的威脅看得到,而冷寂的黑暗中的危險看不到。
在沒有夢力的情況下,黎辭覺得自己有必要抓住每一絲變強的機會。
下定決心的黎辭轉過身去,將目光投向磚墻,然而墻壁上發生的情況卻令他錯愕。
血字消失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消失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一片空白。
黎辭立刻將胳膊變為觸手,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靜悄悄的。
他沿著墻壁快速繞了一圈,不出意料的,所有墻上都沒有血字。
剩下未探查的,只有地面和天花板。
“還要繼續探查嗎?”
黎辭很快做出了決定。
不管血字的去向,全力搜尋出口。
危險的預感越發迫近,他等不及了。
黎辭深吸一口氣,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空間簡單的立體模型,并隨即依照坐標確定自己的位置,和剩下未探查的區域。
“繼續吧?!?p> 黎辭飄上飄下,一點點地進行著地毯式搜索,力爭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直到他發現了一座臺子。
臺子長兩米,寬一米五,高一米,通體黑紅,表面凹凸不平,在距離人骨怪物殘骸兩米遠外的地面上放著,散發出一點淡淡的血腥味。
“真不知道是這異能太弱,還是這無處不在的黑霧太強,”黎辭走到石臺旁,“只隔著兩米,竟然就看不到了?!?p> 他觀察著臺子,皺起眉頭,伸出左觸手蘸上一點石臺靠近怪物殘骸那端一灘明顯比較新鮮的血漬,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這灘血留下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
黎辭做出判斷后,又愣了一下,“奇怪,我的腦海中并沒有與這方面相關的知識,我是怎么判斷出來的?”
“是黑甲嗎?”
“也許我可以挖掘出它更多的能力。”
黎辭搖頭,“要是我有夢力,直接許下要黑甲詳細信息的心愿便好了,哪里還要這么麻煩?!?p> “誰讓我沒有夢力呢?!?p> “這該死的失憶?!?p> 黎辭將混亂的念頭驅逐出腦海,重新將思緒放到石臺上。
“按照我的推測,這灘血漬有很大可能是一個被那怪物弄傷的生物留下的,并且時間在十分鐘內?!?p> “但憑著我的新能力,我并沒有在這個不大的封閉空間內感知到另一處的血液氣味。”
黎辭通過黑甲努力感知著,“除非那個生物已經包扎好了傷口,正靜靜躲在某一處,不與我見面。”
“或者,它已經逃了出去?!?p> 在搜尋范圍有限的情況下黎辭并不敢大聲高呼以尋找那個可能存在并躲避著自己的生物,因為這樣做極有可能引發什么未知的變化。
他不敢賭,因為那樣做不僅毫無意義,而且還有可能制造出新的危險。
“真希望是第二種,”黎辭嘆氣,“這樣起碼證明還是有方法可以出去的?!?p> 他伸出觸手摩挲著臺子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因為這些東西給他一種很不好的直覺。
黎辭使勁掰了一下,將一處凸起弄斷,露出其中紅褐色的斷層。
“這是——血?”
黎辭魂體的眉毛都擰在了一起,因為這樣凹凸不平的東西幾乎布滿了臺子的表面,這也意味著在這座臺子上定然曾發生過一些可怕的事情。
黎辭用觸手清除著臺子上表面的厚厚血漬,在清除掉一層近乎十公分厚的惡心覆層后,他終于看到了臺子的原貌。
這是一座石臺,它的上表面刻著精致的圖案,由于黎辭并沒有清除掉刻痕內的血漬,所以它表面的圖案看上去就像極久以前用血畫成的一般。
陰森,詭異,不祥。
“整片空間完全封閉,空無一物,發現的異常也只有人骨怪物,血字,不知名生物以及這座石臺了?!?p> 黎辭盯著石臺上的圖案,“也許我離開這里的希望,便應在你身上了?!?p> 石臺上的圖案是一只懸浮在祭壇上的眼睛,黎辭看著它,它同樣也在看著黎辭。
黑霧,似乎越發濃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