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云遲伸手抹去眼淚,將頭發披散下來,便躺在了床上,“不送。”
白瑜桉沒再多說,看了看表,隨后緩緩帶上了門。
他走到了譚秋的病房外,保鏢已經被撤走了,透過玻璃看得見譚秋與樊杰正相談甚歡,不過房間里沒了旁人。
恍然想起云遲方才說的那些話,他握緊了門把,最終還是拉開了。
房間的二人一愣,笑容還留在臉上,卻也不約而同的帶上了一絲驚愕。
“小桉,你......”樊杰驚愕道。
譚秋沒說話,但見他臉上有傷,還是忍不住瞟了幾眼,只是面上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白瑜桉見此,自顧搬來了一個椅子坐在了樊杰身邊,然后道:“我見房間里沒旁人,所以才進來看看的。”
聽了這話,樊杰首先看了眼譚秋,見他并無其他的情緒,才放下心來。
三人一時無話,靜默了一會,還是譚秋別著頭先道:“陸小姐跟你說什么了。”
白瑜桉愣神,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上的紗布,輕聲道:“她說你討厭我。”
他的角度看不到譚秋臉上的神情,但是樊杰卻看得清楚,譚秋分明是在憋笑。
怎么回事,受了個傷還把性格給養好了?
樊杰看著白瑜桉一臉正經的模樣,沒點破,倒是先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胡說,云遲明顯說的是譚秋是因為害羞才說的討厭,不是跟你打了比方嗎?”
白瑜桉“嘖”了一聲,看著樊杰不耐煩道:“你別跟著鬧,明眼人都聽得出字面的意思。”
“她不是還說你們二人有誤會嗎?”樊杰笑嘻嘻的,瞄瞄左邊又看看右邊。
二人又沒再說話了。
樊杰見此,只好硬扯著臉皮子道:“既然有誤會,咱們就把這誤會敞開了說!回想幾年前,咱們還都是那陽光青澀的少年郎啊,高中畢業,我和譚秋相識三年,我和小桉也已經是大概......反正就十多年的好朋友了,然后都畢業了,本來想約你倆出來認識認識的,結果譚秋這小子就出事了......”
他頓了頓,道:“不過,橫豎你也不記得自己為什么被綁架,又怎么在苑區后邊被找著,這也甭管,最先說的就是,你看啊,一開始你們倆都不認識,他哥和你爸還在合作,他白家干嘛要動你譚家,你被綁了對他們沒好處,就算后來認識了,你喜歡的人喜歡上他了,他哥后來做了些略略……的事情,誒,你們譚家損失了,他們家也沒好哪兒去啊......”
話說到這,眼見兩個人都開始瞪著自己,他打著哈哈嘆了口氣,又笑道:“嗨,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咱們上邊的事跟咱們下邊扯不上關系,本來就是和和睦睦的,就說方媛這事吧......的確也沒什么解頭......”
他清清了嗓子,接著道:”但是你看咱們白小公子跟方媛校花從不沾惹任何關系,還為你這事離家出走,并且為你隱姓埋名的打了一架,別說大家,連方媛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想而知他已經為當初的白家的一點小小的不道德的失誤做出了多大的彌補,看在他現在滿身是傷的份上,你就與他重歸舊好吧!”
一番慷慨激昂的大串陳詞下來,樊杰早已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水杯就喝。
許是樊杰的苦心做了效,譚秋瞇著眼似笑非笑道:“看來,這里最知情的人是你嚯。”隨后不理一臉驕傲的樊杰,又對著一旁依舊沉默的白瑜桉別扭道:“傷……沒事吧。”
白瑜桉緩緩抬頭盯著他,隨后笑道:“沒事。”
“下次別做這么沖動的事了,你家問下來,你也不好過。”
“嗯,我哥也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這話說的有幾分歧義,但是看著他眼神又逐漸落寞下來,另外二人雖無權過問,但也于心不忍,便轉移話題道:“對了,云遲怎么樣了。”
沒成想,白瑜桉的眼神更加落寞了。
“她生氣了。”
“啥??”樊杰一驚,忙湊上去問道:“我剛走你們倆就吵架,為啥啊!”
說到這,白瑜桉頭疼似的捂著頭道:“誆她了,把她弄哭了。”
譚秋挑了挑眉,隨后翻出手機里的那張照片,道:“是不是讓你找這個珠釵?”
白瑜桉猛地一抬頭,皺眉道:“你怎么......”
“咳,別緊張,”譚秋似笑非笑道:“前些日子我家人托她多看顧我,作為回禮我幫她尋珠釵,我昨天回來就讓爺爺幫我找了,不過我爺爺說這種款式的珠釵很多,如果沒有材質和配色年份或者佩戴主人信息之類的,估計也難找,但這些都未曾聽陸小姐講過,我也還沒來及去看望她,要不......你就一會將這個消息帶過去?”
語畢,白瑜桉自己都沒有覺察到那漸漸勾起的嘴角。
樊杰在二人中間一頭霧水,偷偷瞄了眼圖,又看著白瑜桉那表情,與譚秋對視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也笑了起來。
……
云遲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會,驀然聽到被門打開的聲音,于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天已接近黑了,許是護工送飯來了罷。
“陸云遲。”
聽見聲音,陸云遲猛地轉過頭,訝異的看著來人。
來人卻突然笑了起來,將病床下的收縮桌板搖了起來,隨后從背后拿了一袋子東西放在桌上。
她定睛一看,頓時笑若燦陽:“懇德基!”便要扒開袋子,扒拉到一半,突然意識自己的反應太過于激烈了,想想方才還在生他的氣呢,又冷下了臉,推開了袋子。
“怎么了?”白瑜桉坐在椅子上問道。
“白公子這是做什么,不好好回去忙你的大事,卻來擾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
見著云遲使勁吞咽著口水還要一幅儀態端莊的模樣,他心里覺得好笑的同時,對她卻有了莫名的愧疚。
看把孩子餓的。
要哄好一個女人,樊杰說,如果單單吃的不行,那就要走下一步了,低頭認錯。
“陸云遲,我從前誤會過你威脅過你,嗯……還誆了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白瑜桉這話說的鄭重,認錯也真誠,云遲聽著那語氣多少肯定也是有點心軟的。
“你過來也一個月了,雖是我收留你,但你即為客人,卻為我著想,想方設法讓我和譚秋解除誤會,還幫了我們系組織節目,我最應該做的是謝謝你。可我忙于學業,平時卻沒顧忌到你,明明你也挺無聊的,在這人生地不熟什么也不懂,可是你從未對我造成任何不便,對比下來,確實是我做的不好,沒遵守諾言,太自私了。”
云遲第一次聽白瑜桉這么正經的跟她說這么一大串話,但越聽卻莫名越覺得內疚,忙回身道:“白公子說的哪里話,是云遲自私了,從前作為丞相府嫡小姐一直謹守本分,克己復禮,但內心卻是有股子傲氣,以至于如今寄人籬下,不僅幫不上公子一分忙,還讓公子處處維護,且公子還贈予了云遲手機這等貴重之物,云遲既作為......客人,原本也不應該談及公子的私事,只是為了滿足云遲的好奇心罷了,如此想來,明明是云遲多管閑事,更稱不上由公子道謝,至于珠釵,一時半會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本不應該是云遲氣惱的......”
白瑜桉聽了,也怔愣了好一會,片刻,才微微一笑,忍不住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道:“是我的過,我會去彌補,你做的很好,并沒有給我惹麻煩也沒有多管閑事,快吃吧要涼了,嗯,以后倒也不必多想......”
云遲聽了,當即乖巧的點了點頭,吃著炸雞笑嘻嘻的,小臉也紅彤彤的,一雙杏眸清澈如水,因著笑意更顯得其如春水一般清麗動人。
與幾人重歸舊好,對于白瑜桉來說這真的是可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