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魔教乃是不弱于“一谷二宗三山六派七大家”的四大勢力,與正教有序的傳承不同,魔教的統屬關系并不很明確,所謂四大魔教只是一種泛指,其內部也往往是靠實力說話。
正教功法講究天人感應,以體悟天心追求大道為基礎。而魔門功法則是一味巧取豪奪,與天爭命,其中優劣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
常言道,正魔不兩立。而事實上是魔教教眾行蹤隱秘,很少在江湖上出現。一旦出現,目的性極為明確,必然掀起腥風血雨。
正因為如此,魔教的隱藏實力極為雄厚,外人很難知其底細。
三百年前,上清、太清、玉清三山牽頭聯合嵩陽派等七大勢力,歷時十二年找到南方魔教的老巢鷹嘴巖,苦戰三年將其擊毀,但自身也損傷慘重。原本不弱于無憂谷的“道門三山”各自閉門數年,實力大損。
關于那場大戰,江湖上流傳頗廣。但有一點,時至今日,沒有人敢說南方魔教就在當年一役被徹底剿滅。雖然江湖確實很久沒有南方魔教的人出現了。
至于這西方魔教,自教主之下有四大神君,南斗六星君,北斗七星君等巨擘。這些人都是成名金丹甚至元嬰修士,少有人知曉其底細,因此教中最出名的反倒是所謂的二十八宿星君。
二十八宿以星宿為號,隱去真名,實力皆是筑基后期或者金丹修為,互不統屬,每人麾下皆有自己的勢力。
何不語聽得胃土雉自報名號,雖然不識此人,但也深知二十八宿的難纏。在場眾人,自己與鹿道人、羅世榮、光頭大漢都是筑基中期,羅家的護衛首領卻是筑基初期。對面胃土雉至少是筑基后期修士,還有那劍客與火云都是筑基中期修士,再加一頭四階妖獸,實力遠勝自己這邊。
他略一思忖,便讓練氣修士四散奔逃,盼著薛子義能在混亂中逃得性命。報名號是不行的,魔教與大虞王朝之前何時少了仇怨。只寄希望胃土雉的目標是什么獫狁王子,并未發現薛子義的身份。若是他不出手,憑借少將軍身上的護身法寶,在這山嶺之中逃得性命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
羅家四位筑基,羅世榮是家中的二號人物,僅次于坐鎮老宅的族長。他一柄古銅色闊口長刀,將羅家三大秘技之“鬼神斬”發揮的淋漓盡致。
對面火云中的那人實力不弱于他,卻不與他硬拼,只將火云施展的忽大忽小,忽強忽弱,是個極為難纏的角色。
羅世榮聽得何不語讓眾人四散奔逃,心中長嘆一聲,暗道:“羅家這次,怕不是要砸鍋賣鐵才能賠的起這些性命了!”
馬幫自然要保護自己護送的人貨,只是今日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獫狁王子惹來了西方魔教,卻遠非羅家所能應對的了。
他也是見勢極快,知道只要少將軍沒事,那獫狁王子什么的是死是活又有什么關系,其余無辜之人若有不幸,到時候大不了多賠些錢罷了。留下將軍府這條線,羅家就倒不了。
想到這里,羅世榮隨即引出一刀,將與怪蛇相抗的那些羅家筑基羅桐解救出來。又從懷中掏出一把符箓,數也不數的打向與鹿道人斗劍的那人。最后又以巨靈掌轟殺了兩名練氣修士,掩護眾人奔逃。
羅桐被怪蛇纏住,一身實力只得發揮出十之二三,被救出來后左手臂已然鮮血淋漓,暫時不能運用。繞是如此,他單手金錘已經能追著怪蛇亂砸,場面頓時更亂。
胃土雉帶來的練氣修士不過三十余人,羅家車行里有二十位護衛,腳夫、客人還有七十多位。這些人中有些實力頗為低微,剛開始便損失慘重,但剩下六十余人俱是精悍之輩。場面一亂,頓時四散而逃,攔也攔不住。
火云中的人一見,頓時氣的哇哇大叫,一口真氣噴出,半畝大小的火云陡然變成了頭渾身烈焰的獅子。
獅子旁露出一位矮小的赤發老頭,他伸手屈彈,數點火星落下,便鎖住了幾處路徑。只是此地頗為空曠,幾處火焰又怎么擋的住急于逃命的眾人。
且不說場面大亂后,場中筑基修士又開始各自廝殺。單說薛子義仗著何不語提前將他拎了出來,此時比眾人占的一分先機,邁起大步就往塢堡方向跑去。管他后面巨蛇亂舞,雷火交加,他只顧悶頭快跑。
跑得數里路,才回頭一瞥,眼見后面影影綽綽跟上來了不少人。
薛子義暗道:“此地離塢堡不過三十里路,堡中有一員筑基期將領和五十位帶甲軍士,此時尚未出來支援,想來是早就被悄悄地滅了。何老大不讓我去塢堡是有道理的,怕不是正中了魔教的圈套?!?p> 他見左側有片柏木林,雙腳一錯,悄無聲息地鉆了進去。
林中古木森森,雖是白天但卻給人一種陰晦的感覺。薛子義知道這些地方危險重重,也不敢耽擱,手提纏絲槍快步前行。
“嘿,小子,你倒是機靈,怎么跑到這兒來的?”正行進間,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是誰?”薛子義陡然止步,纏絲槍向外一擺,做了個“撥草尋蛇式”。
“是誰?我倒想問你是誰呢?那邊有星君出手,怎么還跑出了你這實力低微的小子?”那聲音忽高忽低,不知從何傳出。
薛子義心中驚恐,卻面不改色:“你既知我實力低微,為何藏頭露尾的,難不成是怕了我嗎?”
“笑話!我堂堂碧蟾大人怎么會怕你這么個練氣一層的小子?我就在你腳下,能不能看見我就要考一考你了?!?p> 薛子義低頭環視一周,發現僅有幾塊巨石和一些腐爛的木頭,并未有人影。
“你既然不出來,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毖ψ恿x不愿招惹這怪人,只盼著能脫身而去,假裝邁步。
果然,他剛一動,旁邊一塊長滿了苔蘚的大石頭忽然晃了晃,化作一位綠衣老頭兒。
那老頭兒身不滿五尺,圓滾滾的肚子,腦袋尖尖,一雙三角眼滴溜溜的看著薛子義。
薛子義本來是假走,手中槍已經暗藏了一招“千軍辟易”,正準備來個出其不意。不料那大石忽然變成的人從自己腳邊站起來,頓時駭了一下:“你是妖?”
這世上除了妖獸,還有能化形的大妖。那些化形大妖至少也是相當于人類的金丹修為,他們最擅長的法術便是變化之術。
“呸!”那道號碧蟾子的老頭子啐了一口濃痰,罵道:“會化形術就是妖怪了?這是老子的獨門秘術‘土木相生訣’,跟那些妖怪有什么關系了。”
說著,他又繞著薛子義轉了好幾圈,點點頭:“不錯,不錯,脖子粗腦袋大,后腦勺兒鼓鼓的,這模樣長得就像我,是傳我衣缽的好苗子?!?p> 薛子義被他看的心里發毛,又聽得什么“像我”,更是羞怒交加。
“小爺英俊倜儻,怎么會像你這癩蛤?。 ?p>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直接說出來,反而是趁那碧蟾子不注意的時候雙腳一點,頓時飛縱出去四五丈。
薛子義心中暗道:“先跑了再說吧,這怪物可惹不得!”一個念頭未畢,忽然前面多了塊土黃色的巨石,跟剛剛那塊一模一樣。
他轉念極快,手中纏絲槍一點一戳,便插到了巨石上。不料纏絲槍甫一入石,便覺一股巨力吸攝住了槍頭。
薛子義修習的乃是薛家軍中頗為高深的“撼山槍”,本是硬抗硬的槍法。只是他血氣不足,故而父親請高手匠人打造了這桿纏絲槍,以借柔力。
他將槍尾一抖,運起松鶴門的真氣硬生生的往外奪。
“咦?”巨石驚訝了一聲,忽的松口,長槍驀地被掙回。
一股回撤的巨力沖向薛子義,他面不變色,借用了一招“一無所獲”,輕輕松松的將力卸去。緊跟著“星斗云落”、“八方風雨”、“金鼓玉簫”都是撼山槍中的殺招點了過去,卻是只點不戳,唯恐又被吸住。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一連數十聲金鐵交鳴之音響起,那巨石屹然不動,仍舊發出懶洋洋的聲音:“這槍法跟誰學的,不賴啊,不愧是我徒弟!再來!”
感情是要收薛子義為徒,在考校其武藝來了。
薛其實子義的纏絲槍乃是一件不俗的法器,已有三十二枚符箓,刺在碧蟾子身上并非毫無反應。每當槍尖點中之時,碧蟾子都將自身修煉了六十年的“木元真氣”加持在“碧羅衣”上,才能旁若無事的接下這些槍。只是由于薛子義境界相差太多,看不出來罷了。
這纏絲槍與碧羅衣雖然一為武器,一為法器,但本質上是相同的,乃是將符箓刻畫在靈材上煉制而成。
這世上修道之士用的武器和法器籠統的分為三種,一般稱呼為符器、法器、法寶。
符器,乃是將符箓刻畫在凡材上所制,制作簡單。要知道,區區凡材能承受幾枚符箓,所以符器的威力既低,又易折損,是最低等的法器。但也有一種例外,元嬰修士若是精修符箓刻畫之術,能做到飛花摘葉皆可煉寶,那雖然是凡材所練,但已經能勝過大多數法器了。
法器,乃是以符箓刻畫于具有靈性的靈材之上。靈材難得,更難煉制,但一旦刻畫符箓,威力遠勝過普通符器。
法器的符箓一般低于四十九道,每四十九道符箓可以形成一道禁制,此為法寶。禁制之威,又遠勝普通符箓疊加。法寶的威力極強,非筑基修士不能煉制使用。
那纏絲槍便是三十二枚符箓的法器,而碧羅衣則是三十七枚符箓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