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欣面臨的選擇確實是個難題,她無法輕易做出決定。
靜茹明白自己需要耐心地勸導她。
“你不能再以陳曉歐為中心了,你應該活出自己的色彩和精彩!”
“這怎么可能做到?我這么多年都是以家庭為重,除了照顧曉歐、軒軒和處理家務事,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其實不難,你只要開始工作,把你的寄托和中心轉移出來。”
“工作?我已經多年沒有工作了,沒有一點工作經驗和社會經驗,哪個公司會雇傭我呢!”婉欣苦笑著搖頭,“我一無是處!難怪曉歐看不上我了。”
“誰說的,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看,你以前在家養花養草,修枝剪葉,你可以去花店試試看。還有,你喜歡烘焙,可以去蛋糕店,或者奶茶店!工作不一定要在寫字樓里坐辦公室,只要你喜歡,你感興趣,你就能做很多事情!”靜茹不斷地勸解和安慰。
“我真的可以嗎?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我還能去工作。這可能嗎?”婉欣不敢相信自己能夠做到。
“相信我,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會在你身后支持你。如果你需要開一家花店或蛋糕店,我都可以支持你。”
“但是這樣的話,誰來照顧軒軒呢?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照顧他,我不能放下他的。”
“軒軒已經上幼兒園了,你只需要早晚擠出時間接送他就可以了。婉欣,你真的不要想太多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你真的確定嗎?”
“婉欣,不要再懷疑了,試著去做做看吧,有些事情只有嘗試了才會發現,原來的重心可以轉移。或許現在說這些你還不信,但我可以告訴你,工作改變了我,我曾經經歷過背叛和失戀,最后從工作中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這個,我知道。但是我怕我不行啊?”婉欣仍然不敢相信。
“你不試,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那……”
“不要再猶豫了,我現在就幫你查找網上的招聘信息。”
靜茹安撫了婉欣的情緒,起身去臥室找筆記本。她知道要想改變現在的婉欣,必須改變她的生活方式,不能再安于現狀,做依賴男人的賢妻良母,而要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重心。
靜茹全心全意地幫助婉欣分析網站信息的真偽、有效性和可行性;婉欣則依偎在靜茹身邊,義無反顧地信賴和認同她為自己忙碌。時而想到陳曉歐的絕情和無情,她又暗自神傷;再想起軒軒,她又難以安心。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夜已深沉,兩個女人注定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凌晨時分,兩人因疲乏在客廳沙發上相互依偎著睡著了。直到太陽升起,照進客廳,靜茹先醒來,打了個哈欠,才意識到婉欣也躺在自己身邊。想起一夜的忙碌,她才恍然大悟,于是叫醒了婉欣。
兩人洗漱后,靜茹燒了白開水,準備做早餐。
“我不想吃!”婉欣心情低落,自然也沒有胃口。
“那怎么行,早餐還是要吃的,對胃不好!”靜茹說,“我們就簡單一些,牛奶泡水果麥片吧!”
“那好吧!”
兩人匆匆吃了早飯,又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急忙出門了。
在小區大門外,她們打了車,直奔目的地——城南區的商業區。
5月2日,五一假期的第二天,節日的熱鬧仍在持續,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音樂助陣,喧鬧不息。
兩人下了車,融入了沸騰的人群中,隨著人潮向前走。幾分鐘后,她們同時注意到一家裝修風格獨特的蛋糕店——寶石房子。
“就是這家吧!”婉欣說。
“對!”
靜茹肯定地回答,隨即拉著婉欣準備走上臺階。
“不行啊!”婉欣顯得有些退縮。
“怎么了?”
“不行,我還是不行。”
“沒事,我陪著你呢。”
“我還是沒有考慮好!”
“既來之則安之,走吧!”
靜茹堅定地拖著婉欣上了臺階,推門進入。
店內有五六個人正在選購商品。
一名穿著專業服裝的服務員熱情地迎上來招呼她們倆。
“你們老板在嗎?”靜茹詢問。
“我們老板不在,但我們的店長在,店長全權管理我們門店,請問您有什么需求?”
“我看到你們店招聘的信息,你們是在招店員是嗎?”靜茹繼續問。
而婉欣一直想要逃離現場,但無奈被靜茹挽著胳膊,無法脫身。
“對,我們最近確實在招人。您是來應聘的嗎?”店員微笑著回答,“那你們先在這里稍等一下,我去后面叫一下店長。”
店員轉身離開。
婉欣小聲地說:“我可以走嗎?”
“不行!”靜茹堅決拒絕,“等見了店長再說吧!”
“萬一人家不要呢?”
“沒關系,就算這家不要,我們還可以去另外一家,這邊不遠的地方就是,我們可以再去試試!”
說話間,店長笑容滿面地出來了。
“你們好,我是這家分店的店長,請問,你們都是來應聘的嗎?”
“啊,不是,我的朋友她來應聘。我陪她一起來的。”靜茹拉著婉欣,把她推向店長,“是她面試。”
“啊,好啊,那我們去那邊談談吧!”
店長指著一扇門說,然后自己先向前走去,并說,“請跟我來吧!”
婉欣委屈地盯著靜茹,一百個不愿意去。
“我害怕,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事,別怕,其實很簡單,她問你什么,你如實回答就好了。”
“可是……可是……”
靜茹推著她,把她向前送去,硬生生地把她送走了。之后,她就坐在玻璃窗邊的位置等待。
靜茹透過窗外看了一會兒熙熙攘攘的人潮,然后百無聊賴地反復撥弄著桌上的一塊小牌子,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外有人正注視著自己。
“嗨,阿茹!真的是你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靜茹抬頭,一個陌生男子站在她身邊,正沖著她揮手打招呼。
靜茹感到一陣茫然,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阿茹,你回來,為什么不跟我聯系?你還在怪我嗎?還在生我氣嗎?”
靜茹呆呆地望著來人,毫無頭緒。
“阿茹,你怎么,不記得我了嗎?”這個陌生男子不斷地指著自己,“好好看看!是我啊,是我啊,你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靜茹搖了搖頭。
“阿茹,我真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念你……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們都以為你……想不到,我還能再見到你,我不是在做夢吧!阿茹,能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對方激動得語無倫次。
此時,靜茹才確信對方是把自己誤認為是別人,認錯了。巧的是,那個女人的名字里也有一個“茹”字,他叫她“阿茹”,他可能是她的同學,或者朋友。
想到這里,靜茹不禁嘴角上揚,微笑道:“不好意思,先生,您認錯人了。我不是您口中說的那個‘阿茹’!”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認錯呢,你是伊茹嘛!上高中的時候,你坐我前面,我老是扯你頭發,你叫我‘壞栗子’,后來上大學,你不跟我一個學校,我經常去看你……后來,你去了澳洲,我去找你,你一直都不肯見我……”
靜茹不得不打斷他的絮絮叨叨:“抱歉,先生,您真的搞錯了,我不是您所說的‘依如’。可能我們長得有些相似,但請相信,我并不是她。我確實不認識您。”
“哎,伊茹,你,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還是你假裝不認識我?我知道,你還為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怨恨我們逼迫你,但我從未料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我深感懊悔。你現在可以恨我,恨到骨子里都沒關系,我不會責怪你,但是,你不能假裝不認識我啊!阿茹,無論你怎樣恨我,你都不應該否認我們的關系啊!”
這個男人情緒激動地伸出手,試圖抓住靜茹的手,這讓靜茹感到害怕,她本能地縮回了手,并后退一步,保持了一段距離。
“不,您真的誤會了,我真的不是……”
“我就不信,如果金沐楓在這里,你也會說他認錯人了嗎?”這個男人的話讓局面更加復雜,“嗯?你也會對金沐楓這樣嗎?”
“金沐楓?”靜茹疑惑地重復了一遍,難道這個‘依如’和金沐楓之間有什么聯系嗎?
“你看,我就說嘛,一提到金沐楓,你肯定掩飾不了的。你還是忘不了他,你就是想騙我。我可以肯定,你就是伊茹。你別想騙我,別想躲著我!”
“可是,先生,我想你真的弄錯了,我真不是什么‘依如’,雖然我認識你說的金沐楓,但是我真的不是‘依如’。”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認識金沐楓啊,那你就是伊茹啊,你別想騙我。不對,難不成你真的失憶了?只認識金沐楓不認識我?”這個男人在搖頭,“那你還記得你出國這件事情嗎?”
“我從來沒有出國,我一直在中國,不好意思,你弄錯了。”靜茹低下頭,不想再理這個糾纏不清的男人了,不管他認識的人和金沐楓有什么瓜葛,她都不想理會了。
“不可能啊,怎么會,明明那么像,怎么會不是……”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一位男店員,見一位男客人一直不停地糾纏女客人,也警惕起來。
“沒,沒事!”這個男人還在自言自語,但是感覺到靜茹不再搭理他,也不再糾纏了,緩步退開。
“小姐,您沒事吧?”男店員望著離開的男客人,又問靜茹。
“沒事,謝謝你!”
男店員也離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
店里其他幾個服務員和顧客交頭接耳,都認為這個男人想搭訕這位文靜嫻雅的女子,然后被拒絕了,甚至還有一位大媽告誡靜茹。
“美女啊,你一會兒出門要注意安全哦,現在一些人什么都做得出來的哦!”
靜茹表示感謝,正說著話,婉欣出來了,腳步輕快地向她走來。
“靜茹,靜茹!”
靜茹起身,快步迎上去。
“怎么樣?”靜茹迫切詢問。
“嗯!”婉欣欣喜若狂地點頭。
“你看,我就說嘛,你一定可以的。”
“最初,店長確實擔心我沒有工作經驗,懷疑我是否能勝任這份工作。但在詢問了我平時的一些愛好后,我告訴她我經常在家制作糕點,并給她看了我拍攝的一些照片。她對我的表現感到滿意,決定讓我從店員開始做起。如果我愿意,將來還可以跟隨師傅們學習,從基礎做起,逐步掌握制作蛋糕的技術和裱花技巧等等。”婉欣滿懷憧憬地描述著她的未來。
“這真是太棒了,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難道這不值得驕傲嗎?”婉欣心情愉悅,略帶撒嬌地問道。
“當然值得,我為你驕傲。我一直相信你會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看到你現在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我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做好。”婉欣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擔憂,或許是靜茹對她的信任讓她感到了壓力。
靜茹當然明白她的顧慮,溫柔地挽著她的胳膊,耐心地為她解憂。
“別想太多了,只要你全心投入,你會發現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雖然我現在也不知道你會遇到什么問題,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解決。而且,我看你們店長也是個能干的人,她一定會給你很多幫助和支持的。”
“嗯,我也這么認為。”婉欣的心情又變得輕松起來。
“對了,你什么時候開始上班?”
“明天就可以,假期正是忙碌的時候,店長希望我能盡快開始。我說還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所以得等兩天才能來。”
“嗯,也好,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當,才能安心工作。”
提到家里,婉欣又不禁想起了陳曉歐的無情,悲傷再次涌上心頭。
“婉欣,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算不算,我的另一扇窗呢?”婉欣苦笑地問道。
“何止是窗,可能是一扇門。”靜茹輕拍著婉欣的肩膀,鼓勵道。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離開了寶石房子。至于剛剛發生在婉欣身上的那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靜茹選擇了隱瞞,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