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傳出詭異聲音的手機,姚洋伸出一半的手,刷地停在半空。愣了一小會兒,就又警覺地抽了回來。
姚洋嘴里想說些什么,但又不太想和手機里的這個人有什么交集。
而且這里場面如此混亂,裘晨的胡言亂語估計也已經進了對方的耳朵,現在解釋就是在浪費時間。
他抬頭看向身邊的王炎和張琦,果然兩人的想法和他一樣,先駐足觀望再說。
......
“喂,裘晨先生嗎?”
“我是龍淮山分局刑警,我想問問關于趙浩先生的事情......”
......
隔了十多秒,相同的聲音重復了一遍。
十多秒后,又重復了一遍。
“看來又出了信號問題,上次我遇到的是信號全斷,這次看來更高級了。”
姚洋嘴上調侃著壯起了膽子,貓下腰關掉手機:“屏幕裂了,大概是剛才掉地上的時候摔壞的。來電是個陌生號碼,不過電話已經自動掛斷了。”
王炎聽著描述,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如果面前的樹脂還能用一點點生物學知識勉強說服自己,那裘晨這部手機就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怎么了?”
“手機怎么可能自動接聽自動掛斷?通話之后還會不斷重復相同內容?這兒還是地球嗎?”
“王教授,相信我,這不是最夸張的。”姚洋把裘晨安置在了洞口,手機仍舊放回他的口袋,“想要黑晶就趕快進洞吧。”
裘晨已經喪失了繼續行動的能力,連一點自控力都沒有,再帶著也是累贅。
給他手腳全綁上繩索也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是萬不得已。
洞口周圍沒有那種滴落巨大樹脂的松衫,地上的孢子蘑菇也少了很多,相對來說要比外面安全些。
等拿到黑晶后,再試著給他治療,然后一起離開這片鬼地方。
要是這樣都沒能逃過劫難,那他們也沒辦法了。
“火把!”
姚洋從張琦手里接過火把,向黑漆漆的山洞內部走去。
......
此時的龍淮北賓館,去往兩樓的樓梯上
許孟沖看著被人掛斷了的手機一臉狐疑,再撥過去,聽筒里只提示對方未在服務區。之前和他稱兄道弟的賓館經理,早在聽到那段瘋笑的話音后就逃得不見了蹤影。
好在走之前他把鑰匙塞在了許衛東的手心里。
還算地道。
“都什么年代了,這破旅館也該換門卡了。”許孟沖看著有些彎曲的鑰匙,暗暗吐槽了一句。
他想了半分鐘,暫時把這個叫裘晨的放在一邊不管,收起手機,先上樓查看203房間。
打開房門,一股淡淡的泡面氣味迎面撲來,根本躲不掉:“嘖,老壇酸菜,還放了鹵蛋和一根火腿腸,挺會生活的。”
之后角落垃圾桶里吃剩下的泡面碗和包裝袋就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是一間標準的雙床房,地上很干凈。
正中央是兩張分開的單人床,門口是廁所浴室,很簡單的結構。
不過雖然同處一間,可兩張床展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靠墻的床鋪亂哄哄的,睡在這兒的人起床后沒整理過,被褥揉成一團,里面還殘留著那人的一點點氣味。
被單上還有一些橘紅色的油漬,應該是吃泡面時濺上去的。
相比而言,另一張靠窗的就要整齊得多了。
被子整齊地鋪在床面上,除了兩個很淡的壓痕外沒有翻動過的痕跡。
許孟沖看了眼輪廓,選中那個稍大的壓痕輕輕坐了上去,然后伸出手碰了碰緊挨著自己的另一個:“看來只是在這里坐過,手邊放的應該就是他的背包了。”
趙浩的登山包就放在窗簾旁,大小正合適。
整個房間里沒有打斗的痕跡,沒開空調也沒開電視,只燒了半壺熱水,不過早就冷掉了。桌子上沒撲克、沒零食、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可見住在這兒的兩人交流不多。
或者可以說幾乎沒什么交流。
許孟沖走到了窗前,拉開窗簾,抬手打開了掛滿了水蒸氣露珠的窗戶。從這兒往下看去,正是趙浩摔死的案發地點。
尸體橫在河溪旁,身上蓋著白布,一群鑒證技術員正在勘驗現場。
按照法醫的判斷,趙浩腦袋正中石頭棱角。腦袋開了瓢,身上包括頸椎有七八處骨折,幾乎是當場咽氣。
許孟沖有些沒想明白。
整個旅館就五層樓,一樓是大堂和簡單的食堂,對外沒窗戶,303的住戶一晚沒回,403是空的。503當晚倒是住著人,不過從死狀來看,摔下去的高度并不高,五樓已經可以排除掉了。
趙浩十點多回旅館后就沒離開過。
不管怎么看,人就是從這兒下去的,可窗臺為什么會那么干凈。
窗戶上有很自然滑落的掛珠,窗臺上也都是水蒸氣,沒有推拉磨蹭后留下的痕跡。
難道是下去之后再挪動的尸體?
不現實啊。
晚上十點過后正門進出的就他一個人,要挪尸體也得從這兒下去。
這個小鎮依山而建,只有一條主路,有很明顯地坡度。旅館的位置就是個斜坡,離背后的山澗有很高的落差。
從這兒下去挪動尸體也太麻煩了。
“奇了怪了.......”
這時,許孟沖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的是一位鑒證科技術員。
“喂,小李,有發現?”
“許隊,尸體上有些泥印,形狀很奇怪,我覺得你應該下來看看。”
“好,我這兒差不多完了,馬上就下.....”
忽然,許孟沖話語戛然而止,看向下方的視線凝固到了一點。緊接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回頭離開了203房。
他沖出房門來到了走道上,鼻子貪婪地嗅著周圍的氣味。
“泥土味,確實有泥土味......”
他聳動著鼻翼,慢慢蹲下了身子,注意力也跟著下移到了腳下的紅毯上。
這張紅毯用了很多年,臟兮兮的,幾乎沒被清洗過。但只要仔細細查探,仍然能在表面發現一圈淡淡的褐色印記。
“腳印,被破壞過,不過痕跡還在。”
許孟沖現在雙手撐在了地上,一腿彎曲一腿繃直,低頭聞著紅毯,整個人活像條優秀的警犬。
看著滿是灰塵的紅色地毯,他眼神漸漸看向走道盡頭的那扇窗戶:“看來就是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