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歲那年，我坐在波音七四七客機的座位上，我旁邊的是一位意大利乘客。此時，他正在閱讀一本小說，書名是《black sheep》，直譯過來是黑羊的意思，（但是中文常常翻譯為害群之馬，這點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用我蹩腳的英文，向他問了幾個問題。

　　最后得出了一些結論。首先，這本書的主人公并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他只是一個誠實的好人。而這樣的好人進入了一個小偷組成的國度，安分守己。最終，成為讓這個國家產生崩潰，變得貧富兩極分化的一只害群之馬——black sheep。

　　飛機穿過厚重的雨云，俯身降落在漢堡機場。十一月的冷雨，昏暗的天氣，讓一切變得像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一樣憂郁。

　　飛機一到站，升降梯緩緩放下，我匆匆的下去，絲毫不顧身后正在打開雨傘的乘客。我坐在停機坪一處長椅上，雨水浸濕了我的全身，我卻毫不在意，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望著那雨中低垂下去的德國國旗，一群身披雨衣的人，正躡手躡腳的把國旗降下。我不禁浮想聯翩，在過去的人生中我失去了太多，蹉跎的歲月，死去或離去的人們，無可追回的懊悔。

　　就這樣，我想起了那位少女，即使是過了十七年以后的今天，她的形象依舊清晰的印在我的腦海里。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只身出現在故鄉的街道上，奈何的水緩緩流過，我的一切也隨著河流漸漸遠去。

　　不過即使這樣，我仍然記著，記著我和她一起曾經踏上的旅途，今天外國乘客的那本書，成為讓我想起我與黑羊的奇妙冒險。

　　不知道那位少女現在如何，我看著越來越大的冷雨，不由自主的說道：“你的冬天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