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四年,我又回到了長沙,為了李沐梓。
下了機場,我拖著行李箱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李沐梓的公寓,到了他家樓下已是夕陽西下。
我鼓起勇氣撥出那個從未保存卻爛熟于心的號碼。
“喂,青青?”李沐梓的聲音輕輕的,很好聽。
“那個,我在你家樓下,方便下來嗎?”
“好,等著我,我很快就來。”
真的很快,我掛了電話剛把手機放回包里,李沐梓便到了我身前。他接過我的行李箱,帶著我上樓了。
放好我的行李,李沐梓問我:“怎么想起回來了,都沒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接你。”
我聳聳肩,半開玩笑的說:“想你了,就回來看看咯。”
李沐梓皺了眉頭,猶豫了,“青青,你知道的,我們……”
“我早就知道啊,快去煮面吧,肚子好餓。”我打斷他。
“好,等著我。”
我脫了鞋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削蘋果一邊看電視,李沐梓在廚房為我弄吃的。悠閑、溫馨,這其實是我一直想要的。
還沒多久,李沐梓便端著面到我面前,香噴噴的讓我雙眼發直。我端過面大口大口的吃著,吃完了便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李沐梓遞過紙巾,問:“你要在長沙呆多久?”
我想了想,“待到我想回去為止,反正吃你的,住你的,不用花錢。”
李沐梓拿了碗筷準備進廚房,頓了一下說道:“小汐明天要回來,所以你明天要么去住賓館,要么去我媽店里住,她挺想你的。”
“我無所謂呀,待會我們去賀龍體育場好嗎。”我伏在沙發上看著他,眼里滿是懇求。
“好啊,我先去洗碗。”
在李沐梓洗碗的時候,我剛好換了一身裙子。
賀龍體育館恰好離李沐梓的公寓不遠,我和他肩并肩地走著,一路上,誰也沒有先開口,感覺才一會兒便到了我曾經夢寐以求的賀龍體育場。
到了這肯定是要在摩天輪上坐一圈的,我曾經對李沐梓說過。
他沒忘,他帶著我坐在摩天輪里,一起升到56種色彩閃爍的120米的夜空。那二十分鐘仿佛是時空之外的另一個世界,將這城市城市的夜色一覽無余,。
我看著李沐梓,問:“你知道關于摩天輪的傳說嗎?”
李沐梓搖搖頭。
我笑了笑,才告訴他,“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會以分手告終,但在摩天輪上達到最高點的時候親吻戀人,魔咒便會輕易破解。”
李沐梓看著窗外景色一言不發,如此漫不經心,多少令人氣惱。
終于等到摩天輪到達最高點,李沐梓發話了,他說:“青青,明年我和小汐的婚禮,你會來嗎?”
我苦笑道:“那么快?我當然會來。”
與李沐梓相識了七年,我們培養出的唯一默契便是誰也不想成為另一個人的負擔。這該值得慶幸,我卻想哭。
下了摩天輪,我看著李沐梓,想哭,卻還是笑著對他說:“明天我就離開長沙。”可以想象,我說這句話的表情有多丑。
“嗯,我送你。”他的語氣淡淡,的真傷人。
我從不認為遠方是我的歸宿,那個夏天,我被命運帶離長沙,帶離李沐梓身邊,他沒有挽留。
我以為他會等我,在我們相識的城市等我。
分別四年,他一直在這個城市。可惜,他沒有等我。
*
我一直對旁人說,我走進李沐梓的世界是在我們高一下半年的時候,雖然高一一開始我們便是同班同學了。
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那一年的櫻花格外爛漫。
那時候的李沐梓遠沒有現在高,沒有現在帥。那時候的他有一點胖,留著寸頭。
班級組織去郊外踏青,公交車上李沐梓坐在我的旁邊。
我自小便暈車,才出發不久就抱著書包睡著了。汽車左右搖晃,我靠在李沐梓肩上睡得香甜,后來他和我說起這件事,他說我睡著了會哼哼唧唧的,像小狗。
一路上,我都靠著李沐梓。總之,他沒有叫醒我。
到站了,我逐漸清醒,直起身子,看著李沐梓。我看到他T恤上那一片濕透,愣了三秒鐘,才尷尬的開口,“那個……對不起啊。”
李沐梓面無表情,說:“沒事,我擦擦就好了。”
下了車,我一個人拿著畫板到處走著。時間正好,櫻花爛漫,我在草地上支起畫板,開始畫起不遠處的櫻花。
才剛畫沒幾筆,我的視線中,櫻花樹下,闖進了一位少年。
陽光暖暖,微風輕拂,櫻花洋洋灑灑的落下,李沐梓坐在樹下,安靜的看書。我感覺心頭靈感涌現,快速地畫下這一幕。
大概是累了,李沐梓合上書,靠著樹休息。
一轉眼,他便看到我了。他沖我笑著說:“你在畫我嗎?”
我滿臉通紅,說:“我,畫櫻花,然后也畫到了你。”
他拿著書朝我走過來,問:“我可以看看嗎?”
還沒等我回答,他徑自走到畫板前,靜靜地看。陽光暖暖,綠樹紅花下有一少年捧書而讀,右下角工工整整的寫著一行小字——
公子溫如玉,春光花下閑。
他又笑了,說:“畫中的世界真美好。”
我說,“生活也不錯啊。”
他挑眉撇嘴,并不回話。
從那天踏青后,我和李沐梓便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很巧的是,他家離我家不遠,在同一條街上。
每天他都會騎自行車載我,我常坐在自行車后座上吃早餐。那時我想,若以后都這樣,兩個人,多好。
林汐出現在我和李沐梓的世界里,是在我們高二下學期的時候。
那時李沐梓已是瘦瘦高高的帥氣模樣。林汐頭發及肩略微蓬松,眼睛大而有神,嘴角常常帶有笑意。郎才女貌,真是般配。
林汐轉到長沙讀書,是住在李沐梓家里。忘了說了,他們兩人家里是世交。
林汐總甜甜的叫李沐梓為“沐梓哥哥”,李沐梓對她如妹妹一般。到了高三,我們都成年了,我才知道,命運真的難以預料。
高三的某天,李沐梓鄭重其事的對我說:“青青,你想談戀愛的時候可得提前和我說啊!”
我疑惑,問他:“為什么?”
他說,“我可守了那么久,總得講究個先來后到吧。”
直白的話,我不知如何接下去。
“不過,你現在可得給我補課,不然我都不能和你一起讀一個大學,不守著你,我不放心。”
“少年,你的路還很長。”
說完,我們相視一笑。于李沐梓而言,唯成績與女生是硬傷。
不過,我還是答應給他補課了,反正我家里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