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直播間彈幕都開始活躍著刷“恰飯恰飯恰飯恰飯”“恰，我狠命的恰”的調侃氛圍中，周帆兩人開始了第二場對局。

　　這局的技術性比上局高了很多，但也要無趣很多，節目效果基本全憑樂男來維持。好在網游里從來不缺SB，第三局兩人還是走打野，野隊里有個各種亂叫嘴臭的猴式隊友，又給直播間添了許多樂趣。

　　這也讓周帆深刻地認識到，觀眾們從來都不是想看主播有多強、主播勝率有多高的。那些在高分排位里亂殺的職業選手，不是因為他們亂殺才有人看，而是因為他們是職業選手才有人看。

　　即使是游戲區的觀眾，想看的也是‘有趣’的主播，而不是‘強大’的主播。

　　這和要求絕對實力至上的代練完全不同。

　　周帆場場都是代練級輸出，七場全勝戰績，引流效果看似不錯，但直播間內的彈幕還是很稀疏，也沒有多少打賞。倒是工會那邊派過來的指名代練單子明顯變多了。

　　“明天見。”

　　“明天見~”

　　跟樂男友好道別之后，周帆開始收拾設備，心里面對自己作為主播的未來有些擔憂。

　　我這個人...真的能讓人覺得有趣嗎？

　　......

　　因為趙叔不喜歡咖啡的‘怪味’，這一次見面的地方換成了家普通的中餐館。

　　“真是宰生客啊...吃頓家常飯這么貴的嗎？”趙叔抖了抖手里的菜單，對周帆選的這家店很不滿意。

　　周帆失笑：“這年景，在外面吃就是這價格。您吃過就知道了，這家店性價比很高的。要是還覺得貴，下次我就去您家里做客？”

　　“這個好，你可以見識下你嫂子的手藝。十來年了，沒膩味過。”

　　趙叔把菜單扔到餐桌上：“于是，你在煩惱自己不夠‘有趣’？”

　　“是的。”

　　“遠帆，你覺得我不知道你不夠有趣嗎？”

　　“......”周帆無言以對。

　　“說到底，我需要的是你的實力，這是我使不上力的部分。而有趣...”

　　趙叔目送女服務員去往后廚，眼神里只有看透世間的冷漠：“說到底，能引來流量的還是人設。你是我選的，我是你的經紀人。我說你做，這樣至少在直播里就足夠有趣了。而且你還是想做代練主播對吧？這樣的話，人設交給我操心就足夠了。不露臉的話，人設能折騰的部分也有限。”

　　“原來如此...謝謝。”

　　周帆這句話是真心實意。不僅謝趙叔的解釋，也是謝他縱容自己的任性。

　　游戲區的代練主播，跟娛樂、解說型主播是有很大區別的。盈利方式、在線時間、實力水平、表現力......但最表面最直觀的區別，還是代練主播基本都不露臉，跟周帆一樣不開攝像頭。理由主要是下面這幾種：

　　老派代練曾經行走在那個代練屬于灰色產業的時期，不希望自己露臉留下把柄；

　　游戲實力強外表不一定就好，外表不好的人多數自卑，不喜歡開攝像頭直播是常態；

　　最后就是像周帆這樣，開攝像頭很容易現實也被認出、惹爭議，給現實生活帶來麻煩，所以不露臉的。

　　周帆：“關于人設的事情，麻煩您了...很抱歉，我還是不想露臉直播。”

　　趙叔：“沒關系。不露臉有不露臉的做法。”

　　而且世事無常...你這張臉是逆轉局勢、招攬人氣的好棋，早晚總會下出去的。

　　趙叔人老成精，當然不會說出心中所想，只是安慰道：“所謂流量，只是大多數人的喜好傾向。喜歡技術流主播的人總是有的，而且不在少數，不然工會內跟你一樣的小伙子們，在平臺根本沒法簽合同，只能干苦力活。”

　　“是呢...”周帆露出無奈的表情。所謂苦力活，就是指每月至少播上百小時但就拿幾百一千塊保底的垃圾合同。

　　野代練想要直播，因為沒有工會也沒有獨-立經紀人保障協商，簽下的多數都是這種垃圾合同。但在趙叔這種工會領導者看來，這種破合同對自己手下的小伙子們簡直就是侮辱。

　　而像是周帆這種他打算力捧的新晉主播，一輪簽約合同的話每月是要過萬甚至幾萬底薪的。

　　周帆：“嗯，希望看技術流的人能多起來，但也不能無視流量...人設這方面就拜托您了。”

　　趙叔：“回去留意你的彈幕就好了，經常發彈幕問技術的人，每次都來看直播支持你的人，不妨給他一個房管。主播的粉絲團就是這樣一點點運營起來的。”

　　......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周帆每天下午都和樂男雙排，經常還要帶一個作為樂男粉絲的水友來玩負重訓練（黑盟常規排位最多三排）。

　　好在樂男也加了周帆的微信，有這種情況會事先告知。這樣的話周帆會換個黃金或鉑金段的代練單子去打，仍然能保持90+的勝率。不然繼續頭鐵玩鉆石號，就是拿客戶的段位去玩火了。

　　周帆現在已經開了直播，每天打單上分都是公開的，只要客戶想看就能看得見...倒不如說工會希望客戶去看，甚至會特意留直播網址和通常直播時間段來引流。

　　因此，雖然每天都稍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覺，但是周帆直播間的人氣還是穩步上升，短短一周時間就達到了工會里人氣較低的代練直播的水平，讓眾人在工會群里一陣羨慕嫉妒恨。

　　不過說實在話，被趙叔選中、樂男雙排引流確實值得羨慕，但周帆本人負重訓練仍能勝率90+、血馬carry翻盤贏或是躺輸也不會罵人甩鍋頂多抱怨一兩句，這種實力性格雙優的代練主播，在普遍教育程度一般的主播圈里實屬少見。

　　趙叔那邊還在醞釀他的人設，暫時沒想好怎么給他整個活。所以周帆這邊到目前為止比較活躍的粉絲，都是因他的技術和性格而來。

　　楊哲就是其中之一。

　　楊哲，24歲，普通一本畢業的普通上班族。他玩黑盟純是被多樣化的機甲戰吸引，喜歡激烈的現代戰斗和炫酷的場面。簡單來說，就是放松休閑的娛樂玩家。玩黑盟半年多，段位在白銀一二反復橫跳，正是他這種娛樂玩家的真實寫照。

　　而在周帆開播的第二天，他看到周帆的直播以后，第一次見識到了居然有人能這么強...不是年少輕狂的超強操作，而是每個人都能學到的精準判斷。

　　而且，周帆的談吐也很穩重，不像楊哲以前看的游戲主播那樣動輒甩鍋噴人。這是他能每天下班坐地鐵都希望戴耳機、而不是不戴耳機的主播。

　　楊哲是一個不喜變化的人，每天看‘G.遠帆’的直播很快就成了他的習慣。

　　正是這份習慣，讓他成為第一批見證了‘狗王事件’爆發、周帆人氣暴漲的觀眾，也是這些觀眾里寥寥無幾的、一開始就站在周帆這邊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