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傻子！”頭頂墜下一位墨綠衣衫的人影，一手攬住清峭的腰，抬手將清峭懷里的丹荔推了下去，他墨發如飛，頰上是寒風劃出的傷痕，“吝嗇如你，倒是舍得下這身修為！”

　　“你！她受不住這舍生劫云！”清峭推著搖殺，看著底下陷入昏迷的丹荔。

　　“她既跳下這舍生臺，生死由命，無需你費心，她不過是不甘心，想拉個墊背的！”搖殺緊攬著清峭的腰。

　　“那你跳下來干什么？”清峭看著被他被劫云撕裂衣衫，撕裂皮肉，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你欠我一次，記住了！將來本君可是要向你討的。”

　　“一次？”清峭抬眼看看他，求證確認。

　　“嗯，一次。”搖殺挑眉，認真地點點頭。心中不禁覺得好笑，這么看來他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總跟他斤斤計較的鄴臣卿。

　　“那就好。”清峭呼了一口氣，不忘討點利息，“舍生臺底便是幽冥地獄，他們見了你，自不敢把你怎么樣。屆時還望君上搭把手，送丹荔公主入輪回。”

　　搖殺抬手在清峭頭上彈了一下，“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清峭倒吸了一口氣，忽覺身子疲懶，頭一歪，倒在搖殺懷里。

　　醒來只覺得全身疼痛，針扎刀刺一般，想起舍生劫云中的遭遇，嘆了一聲，他這一趟，丟了半身的修為。此地是……他四下打量一番，此地并非幽冥地獄，而是一間破敗的老屋。他揭被下榻，手下摸到潮乎乎粘嗒嗒的東西，想著是自己在舍生劫云中受了傷，起身細看，卻不見身上有傷口。

　　轉身看到滿身是血躺在榻上的搖殺，倒吸了一口氣，“搖……搖殺！你怎么……”

　　他伸手探了探搖殺的鼻息，摸了摸他頸間動脈，一個激靈。他看著自己顫抖的手，走上前，拿出了十分的力道，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搖殺沒有動，連眉毛都沒有抖一下，若是平常，定然跳起來把他踹了出去。清峭皺皺眉頭，翻手又給了一巴掌。等了許久，不見他有反應，抬手解去他血跡斑斑的外衣，看到他身上刀砍斧鑿一樣數不清的傷口，心口一緊，想不到他傷重如此，待緩下來，俯身聽了聽他的心跳。

　　看來是魘住了。清峭看看自己的手，自己的靈力所剩寥寥，但搖殺畢竟是為了自己才跳下了舍生臺，如此，搭把手幫他一幫，倒也未嘗不可，就算是償了他的情。思及此，他輕呼了一口氣，調動靈力，毫不吝嗇地輸送到搖殺體內。

　　搖殺內靈空虛，此刻貪婪地吸食者清峭渡來的靈力。清峭有些力不從心，但若此時停下，他與搖殺都將身陷絕境，“如此只能背水一戰了！希望你莫要辜負了我的苦心，浪費了我的靈力。”

　　一股腥甜嗆在喉中，幾欲噴出，他緩緩收手，靜坐調息片刻，搭上搖殺的手腕兒，松了口氣，指下脈息徐徐，已趨于穩定。他揮袖點亮屋內燭火，一室洞明，仔細看卻是一間簡易民宅，荒廢許久，積了灰塵。

　　“看來此地并非幽冥。”清峭回頭看了一眼榻上的搖殺，這樣多的傷口一定很疼，能拖著這樣傷重的身子到處跑，天上地下也就只有他一個了。

　　“六界之中我最不愿欠的便是你的人情，”他輕嘆一聲，輕輕幫他拉拉被子，防止擦到傷口，引起粘連，“你的人情太貴，沒幾個人能償還地起，最后總要鬧得傾家蕩產，以命為償。本以為你這些年已經放棄了這行當，不想只是沒尋到合適的債務人，不過，我今日既已拼盡靈力救你，便算是償了這情。你當明白，若非我，你早就像尋常人一樣墮入了輪回，故而，醒來可不許抵賴。”

　　清峭半閉著眼睛瞇了一會兒，猛地睜開眼睛，看著老老實實安睡的搖殺，瞇眼一笑，掐訣念咒，在搖殺眉間點了一下，在他眉心留了一枚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