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怎么還有臉去慎刑司?一天被下了兩次臉面,竟還沒事人一樣地去盯人。果然,要想在清虛境過得風生水起,還是得不要臉!”厭遲咬牙切齒地,還沒忘記雷凌三番兩次地來找翠華宮的麻煩。
“看看咱們厭遲想得是多清楚明白。你放心,我慎刑司跟他天演閣可不一樣,即便他拿著神主的諭令,也只能在外面看著,我慎刑司辦事有我慎刑司的規矩?!鄙綇劫澰S地看著厭遲,接著指了指自己和清峭,“現在你能讓我們單獨待會兒嗎?”
厭遲瞪著山徑嗤了一聲,轉身離開。
“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你跟厭遲發生什么了嗎?”清峭觀察厭遲和山徑,這兩個人之間的感覺跟之前不一樣了。
“沒有?!鄙綇矫济惶?,扭頭笑著對清峭說,“可能是覺得你不在的時日,我對他多加照顧,感恩吧。你今日在鶴書堂是不是有什么發現?”
“嗯,那些投訴都是從同一個地方發出的?!鼻迩褪滞该嫔弦粍?,一張記錄總結鋪在案上。
“酆都?”山徑看了一眼結論,雖然已經猜到了。
“嗯,我曾經以為是因為他們對冥界的怨氣太重,所以才能上表神界。”清峭的手指劃過那些人名,那人的生平便顯示在上面,“可我今日細查,事實并非如此,他們皆是酆都侍神的巫族,夏木的親人?!?p> “一直聽說清峭上神做事細致,今日一見果真令人稱奇,”他隨便點了幾個名字,皆是夏木的叔伯兄弟,他抬起頭,看著清峭,“你懷疑那巫族少女并非始作俑者?”
清峭搖頭,“這個還有待商榷,畢竟當日帶走她的,并非等閑之輩。能將酆都之事做得這般滴水不漏,瞞過六界,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該有的城府。況且,我當日與她相處,她雖有小心思,但絕布不了這么大的局。”
“無妨,等巫覡從冥界回來,就都清楚了,我們再等等。案情重大,可不能隨意猜測。”山徑吐了一口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打量著那只茶盞,“嗯,好茶,可惜冷了。你原來的那套茶具又被厭遲打碎了嗎?我那兒得了套新的,回頭送你?!?p> 清峭抿抿唇,“百災說什么了嗎?”
“贛榆的執念??!”一說到這個,山徑就泄了氣,放下茶盞,扶額看著清峭,嘆了一口氣,“她到底是贛榆的什么人?據我所知,他在凡間可沒有私生女。哎,以他靈魂為引的歸真咒,這樣的血本,我那藏心之術無用武之地!”
“你沒對他用重刑?”清峭了解山徑,為了查案,他有時候會有一點極端。
“答應你了嘛!”山徑聳聳肩膀,不以為然。
“看你這模樣,是早有了主意?”
“在施藏心之術的時候,我又見到了他,只是殘存的一絲氣息,為的是防止歸真咒被破解。所以我就想,將他的氣息養得結實一些,直接問他,明日就能有答案?!?p> 清峭沒再問下去,百災的魂魄都是贛榆補的,全身上下自然都透露著贛榆的氣息。
“叢悅被送去梅島了?!鄙綇酵蝗徽?,摩挲著茶盞沉聲道。
“嗯,她托人送了我枝梅花。”清峭扭頭看著花瓶中黑色的枯枝,嘴角微微勾起。
“自從兩千年前妖王死在那兒,妖血便將島上梅樹腐蝕殆盡。她沒了法力,要在那種妖氣橫行的地方討生活,實在艱難?!?p> “還不是你把她發配到那種地方去的嗎?如今倒說這些。”清峭覺得山徑現在有點兒貓哭耗子。
“處置她的不是我,而是天條律法?!?p> 這些清峭都明白,他沉默了一會兒,舊事重提,“樹色的死,我一直覺得有蹊蹺?!?p> “我又做了幾次試驗,以叢悅的力道,所站位置,以及劍術招式,想要造成樹色斃命的結果,只有一種可能,樹色自己撞上去的?!?p> “他是絕不會自殺的。”
“嗯?!?p> “所以你才僅僅是將她發配梅島?”
“你以為發配梅島是件很輕的刑罰嗎?世間可沒有比死更輕的懲罰了。”山徑瞪大了眼睛,見清峭還是平平淡淡的模樣,“這件事,我們還在暗中跟進,但實在沒有線索?!?p> 清峭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兒,起身送客,“我要休息了。”
“那我先回去了。”山徑朝清峭擺擺手,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天亮了去我那兒!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