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嘗嗎?”老奶奶指著紅薯干問道:“拿一塊給我嘗嘗。”
“額……”梁策心說壞了,自己怎么把這個問題忘記了。
這要是每個買的人都要嘗一塊,那他這點兒紅薯干估計只能賺到一半錢。
“怎么?不讓嘗啊?”老奶奶看著梁策遲疑的樣子,有些詫異道。
“不是不是!”梁策一聽連忙拿起一塊紅薯干遞給了老奶奶,“讓嘗!奶奶,您吃著覺得味道好再買。”
老奶奶接過紅薯干,掰下一塊放到了嘴里,邊吃邊說道:“雖然是紅薯干,但是口感還挺軟糯的。”
“是,和您講,我們這些紅薯干都是經過烤制后才晾曬的。和一般紅薯干的制作過程是不一樣的,純手工烤制純手工晾曬。”梁策給老奶奶講解道。
在他看來,這些紅薯干就好像是他的孩子們一樣。
雖然不是他“生”的,但,是他把它們從烤制的紅薯“撫養”成一塊塊晶瑩剔透的紅薯干的。
“能便宜點嗎?”老奶奶砸吧著嘴問道。
“奶奶,五塊錢一塊我真的不掙錢。這個您買回去,干吃也好,煮粥的時候放粥里一起煮也行,營養通便,老人飲食之必備。拜托了奶奶,您就別和我講價了”梁策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他說完眉頭微微一皺,心說自己的口才怎么好像還變好了呢。
以前在工地時,大家都說他三腳踹不出來一個屁,和許昭比起來嘴太笨,但是現在看來,自己說得還挺頭頭是道的。
“你便宜點兒,我多買幾塊,我老伴也愛吃這個,別看沒牙。”
梁策嘆了口氣,“那您買幾塊呀,買十塊以上可以每塊給您減一塊錢。”
“四塊錢一塊?”
“嗯。”
“數數一共多少塊,都給我裝起來吧。”
“啊?您都要了?”
“怎么?不賣呀?”
“賣!我這就給您裝起來!”梁策一個飛身跳躍,從旁邊抽出一個食品袋,手速飛快地裝起了紅薯干。
“奶奶,不算您剛才試吃的那塊,這袋子里一共是五十五塊紅薯干。每塊四塊錢,一共是二百二十塊錢。”
老奶奶從錢袋里掏出了兩張一百,四張五塊,給了梁策。
“這紅薯干您到家就把袋子敞開,放陰涼處就行。”
“行,謝謝小伙子。”老奶奶接過紅薯干,慢悠悠地走了。
梁策把錢拿到手里,繃足了勁蹦了起來。
雖然只有二百二十塊錢,但他怎么覺得賣成功這個比之前賣成功菜譜還要高興一百倍呢。
“行啦!別蹦啦!趕緊把桌子收進來吧!”萬大叔在門口笑著說道。
“萬大叔!咱今天下館子吧!”梁策甩著手里的錢跑到了萬大叔的面前。
“真是燒包了,咱這里就是館子!你還想把錢送給別人啊!”
“那就下咱們的館子吧!看看廚房里有什么,我來掌勺!”
梁策把錢放到了萬大叔新買的收銀臺里,然后掄起兩條大腿往廚房跑去。
他看了一下,之前萬大叔買的那一麻袋土豆還在,桌子的菜籃子里還有一把發蔫的豆角。
梁策打了個響指,不如自己今天就露一手,給萬大叔做一個升級版的工地大鍋菜。
說干就干!
他擼起袖子,從麻袋里挑出幾個小土豆。
把土豆刨去皮,滾刀切塊,切好后過一遍涼水,順便把豆角摘掉柴清洗干凈。
廚房里沒有海椒,料頭只得切一些蔥姜。
打開柴油灶,架上大勺,燒熱。
大勺熱后,梁策一個甩頭,動作極其瀟灑地把油倒入大勺內。
料頭跟著入勺,爆出香味后,土豆豆角一起倒入勺中。
翻炒片刻,梁策分別又往勺里加了水,生抽,老抽少許,然后啪地一下蓋上蓋子開始大火燉起。
“好!”萬大叔在廚房門口發出了一聲怒吼,“什么是真正廚子!這就是真正的廚子!大叔也給你來露一手!”
只見萬大叔挺著肚子走進廚房,一拳從碗柜里掏出一只碗,而后小腿往后一撤,微微下身,從面袋里舀出一大碗面來。
把面倒入鐵盆內,邊往里面倒水,邊往里面插手,快速地讓面粉變成了一個光滑的面團。
緊接著萬大叔擺上面板,揚手撒了一把面。
梁策站的地方離面板太近,萬大叔撒面粉的動作又有點大,面粉好多全揚到梁策臉上了。
但此時的梁策根本顧不上那么多了,他的眼球完全被萬大叔的的一舉一動吸引住了。
只見萬大叔用手從鐵盆里攪出面團,然后開始啪啪地往面板上摔了起來。
誰說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只存在于小說中?此時此刻廚房中的萬大叔,不正是一位武林高手嗎?
而他手中飛舞著的面團,不正是“一把可以直指人胃的寶劍”嗎?
萬大叔掀開正燉著土豆豆角的大勺鍋蓋,拿起面團三抻五抻就抻成一堆扁片,并且整齊地粘到了鍋邊。
最后把鍋蓋重重摔到大勺上,萬大叔一個華麗轉身,沖梁策拍了拍肚皮道:“粘卷子!完成!”
梁策站在一邊都看呆了,有一說一,他沒想到體重將近兩百斤的萬大叔,動作居然可以如此嫻熟。
從拿碗舀出面粉到粘卷子完成,整個過程有十分鐘嗎?
其實想想也不奇怪,那個金家怡,雖沒見過她做過飯,但是梁策知道她在廚藝方面的造詣絕對不低。
而萬大叔又是金家怡的親生父親,虎子能有犬父嗎?
“萬大叔,您太牛了……”梁策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嗨,”萬大叔擦了把頭上的汗道:“不行了,大叔這手藝也就騙騙小學生了……”
“您瞎說什么呀!”梁策說著表情生動地比劃了兩下剛才萬大叔摔面時候的動作,“一看您剛才的動作,就知道是個老江湖了。”
“哈哈哈!嗨,咋說呢,這么跟你說吧,大叔認識的所有人都認為大叔盤下這個飯館是吃飽了撐的,但大叔卻要像他們證明,咋的,老梆子就不能發出一棵嫩芽了?你說呢孩子?”
梁策贊同地舉出一根繃直的大拇指,“我支持您的想法,只要心不老,無論任何時候他都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對!”萬大叔把面板一撤,回身把火一關,對梁策說道:“準備吃飯!”
梁策掀開鍋蓋一看,土豆也燉面了,豆角也燉熟了,邊上的粘卷子也被蒸汽蒸的噴香。
他把飯菜盛到大碗里,擺到了桌上。
“大叔嘗嘗你的手藝,”萬大叔說著拿筷子夾起一塊土豆放到嘴里嚼了嚼,“嗯!香!”
梁策也夾起一塊粘卷子咬了一口,“嗯!勁道!”
他和萬大叔邊扯著東南西北的閑篇,邊吃著飯菜。
梁策忽然有一種錯覺,這個小廚房里味道忽然讓他想起家里的灶臺。
雖然沒喝酒,萬大叔的話卻多了起來。
他和梁策抱怨著自己女兒的無情,不管他,讓他這個老頭子孤苦伶仃地自己租房住。
“您為什么要自己租房呢?為什么不在集美街那里住?”
“我不愿意!你大叔我跟你這么大的時候就想開飯館,誰支持過我?沒人!中年的時候想開飯館,誰支持過我?還是沒人!到現在我人都往土里走了,總能開飯館了吧?不但沒人支持我!還一起嘲笑我!連我自己的女兒都反對!”
梁策聽著萬大叔的抱怨,心里感慨原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
吃完飯后,萬大叔騎著三蹦子回了住處,梁策收拾干凈廚房也上了樓。
躺在床上,聞著枕頭被子散發出來的陽光味道,梁策漸漸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