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為何不讓我戳破那個可惡的女人!”少年氣惱地在亭中坐下。
裕福守在遠處的回廊上,背著身。
哈都克見狀低聲地說著:“姜嚴,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你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了么?那個女人是南朝的太子妃,剛剛那么多官員與你我一同在殿上,你若當眾戳破,叫太子他們二人如何下得了臺。南朝女子最重名節,若因此等小事記恨于你我,那日后咱們部落又能指望著誰!”
“哥,我以為你······”姜嚴一直以為他們此行是沖著皇后來的,畢竟在殿前哥哥也很清楚地表過態了。
哈都克示意他不要說出:“每件事都不會有定數,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得多,你說呢?”
姜嚴將頭沉了下去,他仍舊咽不下去這口氣,可是他更明白這次哥哥瞞著所有人,冒充使臣的身份,只不過是為了部落找一個更好的靠山,而草原上的人們再也經受不起任何一場戰爭,所帶來的傷害了。
燕語默思想向后還是覺著應該與那少年道個歉,尤其這還關系著兩個國家的關系,小事難免會被放大,況且太子妃的身份讓一切都變得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了,若是他們胡思亂想以為自己是故意的就不好了。
趁著北莫塵被大臣圍住的時候,她偷偷溜了出來,另一位紫色衣衫的女子也跟著離開了宴席。
燕語默在殿外尋找著那二人的身影,卻只見著了回廊上的裕福。
“裕福?使臣們人呢?”
“回太子妃,大人們去解手了,奴婢不便跟在身旁。”
“這后頭就直通御花園了吧,他們頭一回來,萬一迷路了,走到什么偏僻的地方就不好了,你且隨我一道去瞧瞧。”
“遵命!太子妃說的極是,是奴婢考慮不周了。”
燕語默快步走著,這諾大的皇宮,多得是掉腦袋的秘密,他們若是不小心闖進了哪個偏殿內,到時怕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哥,咱們是不是迷路了,這里好像跟剛才那個地方一樣啊!”
哈都克此時有些犯愁,本來只是躲遠一些方便商議要事,卻不想姜嚴被花園中的景色吸引,逗留了許久,現下二人正在這繁華之中繞著圈。
“哥,那邊有條小路,應該能出去,咱們走這兒吧!”
“如今,也只能碰碰運氣了。”
一會兒工夫,二人便走出了御花園,來到一個殿前,哈都克隱約覺著不妙,殿前的積塵加上落葉,證明這里很少有人經過,甚至可能就根本不會有人來。入宮之時,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太醫院都有百十來個雜役和隨從,可這里如此冷清,莫非是什么禁地?
“惜夢殿,這房子名字取得有些奇怪啊,倒不似之前的那些威武,倒像是女子居住的地方。”
“壞了,我們多半是走到了冷宮殿前了,以前聽你母親說過,深宮內苑是不允許外來的男子進出的。冷宮又是皇宮里最忌諱的地方,也是不詳之人居住的地方,若叫人瞧見,該以為我們居心不良了。”
燕語默在花園轉了許久,并不見什么男子的人影,有些焦急:“裕福,你可知這御花園旁邊哪個宮殿離得最近?”
“回太子妃,應是皇后娘娘的鳳儀殿了,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奴婢的師傅曾經說過,在御花園的東面,修了條隱蔽的小路,可以直通御花園內,一路另一頭好像是,好像是惜夢殿,是座廢棄多年的宮殿了。”
“咱們去瞧瞧吧,還好只是座廢棄的宮殿,不是什么冷宮。”
裕福走在燕語默前頭,剛一出小路便瞧見殿前的兩位使臣:“哎喲,二位大臣可讓奴婢好找啊,萬一二位出了什么差錯,奴婢這條小命可要不保咯!”
“這漢人的皇宮果然是不同凡響,我二人走了許久都沒走出,一不小心便迷了路,還請公公見諒,我們這就隨你回席上去罷!”哈都克聽到來人的聲音,這才舒了一口氣。
姜嚴跟在哈都克的身后,當瞧清眼前的女子之后,說時遲那時快,猛地出掌,本意想嚇嚇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卻不想對方竟然巧妙就化解了掌力,二人你來我往便在這惜夢殿前比試了起來。
“哎呦喂,天爺啊,你們怎的打起來了,這要是叫旁人瞧見了,奴婢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得啊!太子妃切不可還手啊!!”一看勸阻不了,裕福遮了下自己的眼睛,趕緊走到小路邊望著風。
姜嚴見與對方勢均力敵,起了興致:“小爺我就沒怕過誰,就好好與你算一算昨夜你偷襲小爺的帳!”
“小嚴,休要胡鬧,還不快快住手!”哈都克大聲喊著,卻并沒有出手阻止的意思,他更好奇這個女人的實力,一個明明看似弱不禁風的花架子,卻有幾分男子的氣魄。
燕語默敲出旁邊的那位做足了看戲的打算,好在此地異常偏僻,鮮有人經過,她倒也不介意活動活動筋骨:“昨夜之事是我不對,你若想比試出氣,我奉陪便是。”她藏了幾分力道,并未用盡全力。
姜嚴見她招招都有些隱讓之意,一怒之下掃腿而過,燕語默正欲躲避,卻不想身上這身行頭過于笨重,長長的裙擺被拌在了腳下,她心中驚呼不好,眼看就要摔個狗吃屎的模樣,不知從何處一顆石子打在手肘處,她條件反射地轉身撐住了地,借用手上勁道一躍而起。
姜嚴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一抹紫色的身影突然沖到他們中間,指著姜嚴罵道:“你這不識好歹的家伙,我嫂嫂明明已經退讓許多,你卻仍舊窮追不舍,怎么,你們生活在草原上的人都是這般沒腦子的么!”
還是頭一回被姑娘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姜嚴收回了手上的掌力,頓了頓:“算了算了,我堂堂七尺男兒怎會與你們一介婦孺計較,這次咱們打平了,之前的事兒一筆勾銷!”
北念歌將手插在腰間,質問著:“這就算了,你總得道歉吧!”
“我道歉?憑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害得我多慘,小爺長這么大就沒被人這么捉弄過!”
哈都克瞧著女子的背影,有些出神。
“道歉,我嫂嫂捉弄你那肯定也是你不對在先,再說了你自己也說了之前的事一筆勾銷。你該道歉的是剛剛明明技不如人,還在這里跟耍猴似的步步緊逼,明明知道我嫂嫂身著華服行動困難,卻偏偏攻擊她最弱的部位,你說這是不是小人行徑?虧你還什么七尺男兒,在我眼里不見得有那么高大!”噼里啪啦一通話說的姜嚴啞口無言。
北念歌接著說道:“還有,一介婦孺怎么了,你看不起我們女子嘛!我就不相信你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你娘不也是女子嘛,你們男兒有的氣節、武藝,不見得我們女子就沒有,你這是偏見!”
姜嚴面紅耳赤地拱了拱手,學著南朝人的理解和口吻:“是在下失禮了,還望姑娘和太子妃多多見諒。”
燕語默回著禮,欣然接受,公主說的話她每一處都非常認同,簡直就說出了她的心聲啊!
一旁的哈都克慢慢走過來,行著禮:“恕在下冒犯,不知姑娘是這宮中的哪位娘娘,亦或是宴席上哪位大臣的妻女?”
北念歌轉過身,面前這位男子身材魁梧,眉目似箭,活脫脫一個錚錚鐵骨的好男兒。雙頰上不由得紅了起來,嘴上卻生硬地說著:“這位公子也是一丘之貉,明明可以上前勸解,卻為了一探究竟,在旁看了許久,這場戲按理說我們可是要收錢的!”
“哈哈!”哈都克爽朗地笑了起來,“的確是我們不對,姑娘句句在理。”
裕福在小路邊望著,這和諧的一幕如此熟悉,這宮里頭若說這張嘴啊,還沒有誰能說得過孝玉公主的。
一行人往回程走著,燕語默瞥了一眼那宮殿的模樣,心里頭奇怪著這么一座冷宮竟然就在御花園的附近,更加奇怪著剛剛出手幫助自己的那位是何方神圣。
小路有些窄只夠一個人通過,大家排成一排向回走著,北念歌不小心被樹枝絆到卻被身后的哈都克扶了起來,不小心靠上的結實臂膀讓她分了神。
“多謝。”“無礙。”
哈都克看著剛剛被前面那女子抓著的衣袖,竟有些留戀地摸了摸,一股淡淡的花香傳來,他感覺到心中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悸動,在慢慢涌出。
“我是孝玉公主。”女子輕輕的聲音從前頭飄了過來。
公主么?這深宮里養著的女子不都造作柔弱?怎會有如此直爽,不拘一格的性子。就像那草原上的烈日,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追逐。
“走吧,咱們先回去,與他們隔開,免得叫人看見再生事端。”燕語默回頭拉了拉北念歌的手,卻發現這傻丫頭一張臉通紅,而另一邊的某個使臣正滿眼星星地望著這個丫頭。
這才一會兒的工夫,怎么劇情發展這么快了,自己錯過了什么?燕語默滿頭的問號,將那公主拖走了。
“哥,哥?你想什么呢,這么出神,你不用擔心,下回我肯定能打過那個討厭的女人。”
“應是桂花的香氣,之前怎么不覺得這桂花有這么好聞。”
“啥?哪來的桂花,這才夏日怎么就開了,這南都如此神奇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