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靜無邊，只有城郊的寒山寺廟里，那古老的鐘聲，穿透一切，進入人們的夢中。
離天亮還有一會兒，一個人影站在寺廟不遠處望著東方，靜靜的等待著黎明。
那一雙細長眼眸淡然而犀利，如一頭蟄伏的豹子般盯著山下。
寂夜之中，仿佛聽到有馬蹄的聲響，那聲音輕的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那人似乎是聽到了，唇角勾起一絲弧度。
馬蹄聲越來越大，半柱香的功夫，不遠處出現一道疾馳的身影。
那人束手垂眼望著那那身影將馬停下，然后向著自己的方向急奔而來。
這時，天邊隱隱已有些光亮。
周圍靜極了，這個清晨幾乎一絲風都沒有。
那人的眼里是冰冷的火焰，在這個清晨如此冷漠麻木。
*
“珍弟，你找我。”齊傲涯聽到管家來報盛將軍來到齊王府，他心中很是受寵若驚，早膳還沒顧得上吃，便跑去了正廳會客。
他快步進了屋，只見盛珍背對著他，正在望著墻上的一幅畫。
“珍弟？”齊傲涯輕喚。
盛珍似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轉身望見齊傲涯，笑了笑，開口道：“王爺，今日前來叨擾了，微臣有要事相商。”
“哦？”齊傲涯心中甚是歡喜。
盛珍可是已經把自己當成朋友了？
“王爺，我恐怕需要立刻趕往邊境去了。”
齊傲涯一怔，“怎么了？可是邊境傳來消息了？”
“是。”盛珍直言不諱。
齊傲涯沉吟，“那你今日來的目的……”
“我想請您和微臣一同進宮，稟告陛下。”
齊傲涯定定地望著盛珍，今日她并沒有戴面具，清晨的微風吹進屋子，帶起她鬢角黑絲，如畫的眉眼冰冷犀利。
“好。”男人鄭重道，不帶半分猶豫。
盛珍眼里的光芒一閃，她笑了笑，舉手投足之間，溫潤和煦，輕描淡寫。
“王爺當真是義氣。”
齊傲涯望著她的笑容，有些怔神，那雙桃花眼似是含情地望著她。
盛珍笑了笑，“那就請王爺和我走一趟了。”
說罷她走出房門，迎著那日光而去，齊傲涯望著她的背影漸漸隱于那光芒之中，那剪影就像一幅水墨畫卷。
眼看盛珍已經走出房間，齊傲涯緩過神，跟了上去。
今日的天色陰沉沉的，烏云壓在端莊大氣的宮墻之上，原先金碧輝煌的宮殿在暗云籠罩下暗沉下來，仿佛巨大的囚籠，將里頭的人困得牢牢實實。
丹陛之上，那人眉目間沉沉戾氣，一雙眼睛微瀾。
“盛珍，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大膽！”龍顏震怒，“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盛珍淡定道。
皇帝見了她這副模樣，更是氣怒，他轉向一旁的齊傲涯：“你也知道這件事情？”
齊傲涯見著自家皇兄的目光鋒利異常，頭皮有些發麻，可是事到如今，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皇兄息怒，且聽臣弟慢慢與您道來。”
皇帝怒道：“你還有什么可說的，膽敢和大將軍一同欺瞞朕，朕看你是活膩歪了！”
齊傲涯有些想笑卻又不敢，他怕他真的笑了腦袋不保。
“盛珍，你一向對齊國忠心耿耿，為何要將這么重要的事情隱瞞？”皇帝冷靜下來，察覺其中端倪，但是面上仍是一片冰寒。
盛珍面上有種莫名的肅然感，讓人不由自主的仰視。
她開口道：“陛下，如今邊境的問題比您想象中嚴重，微臣之所以到如今才稟報于您，是因為臣懷疑朝中有了奸細。”
“什么？”皇帝震怒，他驚道。
“正是，陛下。”
“你有什么證據。”皇帝緊蹙眉頭，望著她道。
“臣班師回朝的事情雖然會傳到韃子的耳中，但臣帶軍多少還朝韃子不可能知道，大戰沒多久，他們又集結幾千人在鹿河附近徘徊，難道不是已然知道西北軍已調走大半？這難道不能說明問題嗎？”
“這……”皇帝沉吟。
“微臣之所以隱瞞這個消息，便是為了確認此事。微臣回京不過一月，邊境便傳來這消息，顯然是韃子中有人知道了大軍返京。微臣將此事隱瞞，便是心有懷疑，果不其然，又過一月，邊境又有動靜，他們的人馬已增至上萬，在鹿河附近駐扎，虎視眈眈。”
“原來如此。”
“懇請皇上將現駐扎于北面的西北軍調回，然后微臣前去邊關將那群韃子徹底收拾了。”
“朕將西北軍調去北方是為了防范那狄族，難不成……”
“是，微臣所猜不錯的話，韃子已與狄族勾結。”
“混賬！”皇帝驚怒。
“所以微臣請命，請陛下即刻派遣微臣前去邊關。”
“……”皇帝沉吟。
盛珍唇角勾起一絲冷笑，轉瞬即逝。
“好，朕立刻擬旨，鎮國大將軍盛珍立即前往邊境，不過，”皇帝頓了頓，轉向齊傲涯，開口道，“三王爺齊傲涯知情不報，與大將軍同等罪名，都需將功補過，就讓三王爺也跟隨大軍前往邊境。”
盛珍蹙眉：“陛下……”
“朕意已決，大將軍與三王爺退下準備，你們不日就需動身。至于西北軍，朕立刻休書一封給周將軍，下達圣旨，命他調軍十萬前往西北，倘若真是狄族與韃子勾結，北部也不可掉以輕心。”
“是，陛下。”
皇帝突然望著盛珍，眸子里閃過異樣的光芒，他上下打量著她。
“話說，朕聽聞大將軍的絕世容顏已在軍中坊間傳開，愛卿多年戴著面具，想不到面具之下是這樣一副好相貌，若非朕的公主還小，朕簡直想將公主許配給愛卿。”
盛珍面無表情道：“陛下謬贊了。”
“愛卿也不必自謙，如今這京城之內，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嫁給將軍，可惜，”皇帝輕嘆一聲，“國不太平，還需愛卿前去平定。”
“這是微臣應該做的。”
“好！”皇帝贊許道，“愛卿雖有軍情瞞報于朕，但事出有因，事成之后回到京城，朕定然給愛卿指一門好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