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蕭丞相。”盛珍言簡意賅。
蕭丞相的笑容有些僵硬,幸而這時,齊傲涯走過來,笑道:“丞相大人有心了,齊國有盛將軍在,自然會掃平韃子,皇兄這里還有您多費心了。”
“王爺哪里的話,這是老臣的本職。”
“那好,時辰不早了,珍弟,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城外的將士們還等著你呢。”
望著這浩浩蕩蕩的隊伍,目光盯著那個修竹般的背影,蕭丞相眼里閃過一絲冷笑。
盛珍,不知你還有沒有命到榮城了。
“珍弟,京城到西北榮城至少需一月時間,為兄為你準備了馬車,若是你騎馬累了,便可在馬車之中休息。”
盛珍涼涼的望他一眼,“不必了。”
齊傲涯話音剛落,便瞧見盛珍朝自己看過來,那雙葡萄一般黝黑的眼睛竟然分外清透,卻冰涼至極。
那目光分明在說:離我遠點。
齊傲涯笑著,打馬與盛珍并排,開口道:“珍弟,你身子看起來單薄,不必逞強,一月時間不短,休息好才能養精蓄銳收拾韃子呀。”
盛珍不耐煩道:“本將身為將軍自當以身作則,像個娘們兒一樣乘馬車怎么行,王爺若是想坐便去坐。”
“珍弟既然不坐那我也陪著珍弟騎馬就是了。”
盛珍被他煩的要命,雙腿一夾馬肚,讓身下的白駒百里再行快一些。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該死的王爺就是個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齊傲涯望著她的背影,不再上前,眼里卻帶著些笑意。
忽的,他眸子一縮,迅速地環顧四周。
“王爺,您怎么了?”后方的步知微慢悠悠地打馬上前,望著他這副模樣,不禁好奇問道。
“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齊傲涯鄭重道。
“沒啊。”步知微疑惑不解地望了望四周。
齊傲涯回過神來,苦笑一聲。
他忘記自己是個狗鼻子了,尋常人可不會有自己的鼻子那么靈敏。
那么這空氣之中的血腥氣究竟從何而來?
想到這氣味他不禁向前望去,盛珍筆挺的背影透著殺伐果決的風姿,她已行的很遠了。
這世上,真的會有男人身上自帶幽香嗎?
或許真的有也說不定。
齊傲涯搖了搖頭,縱馬前行。
盛珍一臉肅容,她騎著馬,抬頭望了一眼天色。
身后的大軍太過招眼,待夜幕降臨之時去鎮子尋客棧也是住不下的,不如就駐扎在野外,他們時間緊迫,在路上不得耽誤時間,需快速趕往榮城。
如此就隔一天休息便好。
她心中思慮著。
身后忽然傳來男聲,打斷了她的思考:“將軍。”
盛珍回頭望去:“軍師?”望見他的神色,盛珍眸色一深,她放低聲音:“可是楊將軍又傳來消息?”
步知微打馬上前,與她并排騎著馬,凝重道:“不,若是有消息屬下也不會心中如此不安了。”
盛珍輕嘆一聲:“軍師,稍安勿躁,你何時也如此沉不住氣了。”
步知微緊蹙的眉頭似能把蒼蠅夾死:“將軍,你當真不相信那位神機大人說的話嗎?”
盛珍側頭望著他,一挑眉:“什么話?”
步知微定定地望著她:“將軍若是拿下面具,必臨災禍。”
盛珍面具下的唇角輕輕一勾:“怎么?”
“原本這鬼神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知道將軍一直不在意這些,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此去必定兇險。”
“我就算不拿下面具,也是會前去榮城,你不是知道的嗎?”
“可是……”
“軍師。”盛珍聲音沉下來。
步知微面色有些發白,他知道自己逾越了,于是低下頭,開口道:“是屬下逾越了,將軍請恕罪。”
“你下去吧。”盛珍冷聲道。
步知微垂著頭,打馬退到了后面。
就這樣,他們這一行軍隊風餐露宿,過了兩天,已經經過了京城附近的兩個小縣城,一路上的百姓對他們投去敬畏的目光,所到之處,自動讓出一條道路,無人敢阻擋他們的去路。
第三日,他們平穩地行在官道之上。
“叫他們給本將速度快些,不準掉隊。”盛珍蹙眉吩咐道。
“是,將軍。”
一旁的齊傲涯啞然,他們一行一刻都沒有耽擱,兩天兩夜都沒有休息,就這樣他們的將軍還嫌慢,真真是鐵血將軍。
他越來越懷疑自己當初怎會懷疑這盛珍的男子身份。
這樣日夜不停地趕路,就是男子也受不住。
“將軍!前方有人!”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齊傲涯一驚,抬頭望去,而那位鐵血將軍也抬頭向前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官道之上,一人戴著斗笠,看不出面貌,他一身黑衣,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馬匹毛色光亮順滑,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他正悠閑地向他們這邊而來。
盛珍瞇眼瞧去,此人身上無任何殺氣,雖心中覺得有些異樣,卻不愿節外生枝。
她騎著馬,定定地望著前方。
她的軍隊已經將道路占滿,她很好奇此人要如何走過。
那人始終低著頭,端坐馬背,斗笠遮面,慢慢走近之后,她見此人身上穿著一件玄色繡云紋的窄身錦衣。
偌大的官道上,只聽得見馬蹄的得得聲響,終于,那人與盛珍越來越近,忽然慢慢抬起頭來。
盛珍冷漠地望著眼前人。
那黑衣人抬頭,一雙深如星辰的眸子微微一閃,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頓住馬,他停了下來。
盛珍卻不打算停下,徑直向前走。
后面的士兵們顯然都見到了那名黑衣人,心中都十分疑惑,但將軍沒有下令,誰都不敢說話。
終于,黑衣人做了退讓,他將馬勒住,然后轉向大道一旁的小道中去,讓他們這長長的隊伍先過。
盛珍正視著前方,一絲目光也沒有投給那黑衣人,他們錯身而過。
黑衣人的唇角帶了絲笑意,原來這便是鎮國大將軍,果真聞名不如見面。
她的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能安定人心。
而且,她分明看出了自己身上的異常,卻如此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