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珍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說。
站起身,她似是思索了一下,然后開口道:“我出去走走。”
走出將軍府,她騎上自己的駿馬“百里”,然后向榮城的郊外縱馬而去。
大多數將士們營帳駐扎在郊外的鹿山附近,望著遠處那一處處營帳,盛珍遠遠的瞧著,沒有走近。
戰馬的嘶鳴聲間或響起,傳進她的耳中,山間也偶爾傳出幾聲鳥語,盛珍逐漸放松了神經。
榮城,她終于回來了,這里便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她騎著百里,慢慢行走在這榮城的郊外。
不知不覺,天色慢慢地暗了,她才慢慢返回。
次日,天剛剛亮,集合的號角便響起,所有士兵站在訓練場上。
盛珍站在旗臺之上,肅然靜默,未著戰甲,一身黑衣勁裝,腳蹬黑緞鞋,凌厲的眼神望著臺下操練的精兵們。
士兵們見到自家將軍回來,都十分激動,今日的操練比起往日更為熱情洋溢。
齊傲涯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后,輕聲道:“珍弟真是治軍有方。”
細觀士兵們訓練,沙場內拳風瑟瑟,刀光劍影,他見他們雖然不是各個武功高強,但卻驍勇善戰,且訓練也頗為得法,不由內心感嘆。
齊國能有盛珍,真是國之大幸。
盛珍自然沒有搭理他,只望著下方的這群士兵們。
一雙威嚴的眸子掃視著他們,目光所到之處,皆是目光清明堅定的將士。
盛珍點了點頭,眸子中閃現著幾不可見的欣慰之色。
齊傲涯望向擺在一旁的長槍,目光似笑非笑,忽然上前取下,放在手中顛了顛。
見盛珍依舊望著場上,未曾朝他這里看上一眼,心內不由氣餒。
她當真把他當成空氣。
忽而,他手中長槍一轉,竟襲向盛珍。
盛珍面不改色,眼見長槍以轟山之勢向自己攻來,抬手攔下身旁副將,她輕身一閃。
向后急退幾步,身形側轉,抽出腰間的劍,擊上他長槍中部,借勢御力,身形一轉。
在這股大力推動下,盛珍的身子在空中急轉,連轉數圈,衣袂翻飛。
齊傲涯又聞到那股幽香,不由一怔。
霞光散在她的衣角和劍身上,如一朵金蓮在校場之上盛開,絢麗奪目。
齊傲涯被那光華所惑,頓了一頓。
對上她黑深的瞳眸,竟似有隱隱光華,冷冷的注視自己。
“戰場之上,心神不寧是大忌!”盛珍冷冷道。
她長劍橫掃,尋得齊傲涯愣神的破綻,男子失力,手中長槍脫手。
校場內的士兵們見將軍取勝,不由大聲叫好,歡呼之聲透著對將軍的崇敬仰慕之情。
齊傲涯失笑:“珍弟還真下手不留情,眾目睽睽之下本王這面子往哪擱?”
盛珍冷笑:“王爺這偷襲之舉乃小人行徑,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雖說盛珍對他仍是愛理不理,但她的這話似乎有調侃之意。
或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對這齊傲涯語氣已不似陌生人一般了。
齊傲涯自然覺察到了,他面露欣喜,顯然受寵若驚,上前一拱手:“是兄長的過錯,本想試一試珍弟的武功,多有得罪了。”
盛珍輕瞥他一眼,然后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自京中而來的士兵們正在修整。
“將軍打算采取誘敵之計?”步知微訝然。
盛珍頜首,“我必須前去探查他們究竟想干什么。”
“可是,此舉太過冒險,您打算查探鹿河的地形和敵軍的動向,不如派幾名高手前去,您不必親自涉險吶。”
盛珍搖了搖頭,“我親自前去查看。”
“可是……”
“不必多說,現在我需要一名隨從,這人必須武功高強,你去安排吧。”
步知微嘆口氣,“是,將軍。”
次日一大早盛珍便與那一名武功高強的隨從出去了,二人皆穿著平民服飾。
除了步知微,誰也不知將軍要去鹿河那里打探消息。
否則,讓楊將軍知道了,定然會萬般阻攔。
所以此次出行實乃秘密出行。
盛珍打馬向前,隨從安靜的跟在她的身后。
縱馬在這郊外輕緩前進。
走過人馬鼎盛,營帳成片駐扎的郊外,出了這榮城的管轄范圍,四周一片荒野,由于兩國不和,常年征戰,從鹿河到榮城邊界杳無人煙,偶爾有幾個哨兵站在哨所附近,看守著四周。
鹿河由東面碧海而來,蜿蜒千里,跨越東西,如一條臥龍一般伏在這片土地之上。
時值春日,綠草茵茵,鹿河的四周長滿了綠草。
晨光照映下,河水晶瑩剔透,光影氤氳著天空,燦麗無比。
盛珍縱馬沿河岸而行,瞇眼瞧著遠方,河的對岸是一片密林。
沿河走著過了許久。
“代敖,看到前面那個小山谷了沒有,我們去那里。”
“是,將軍。”
在鹿河附近上游下游將近百里的地方勘探許久,不久便夜幕降臨。
盛珍思慮了一番,決定野外露宿。
幸好現在已經是春天,溫度不是很冷,所以在山谷的林間郊外駐扎也不會太過寒冷。
代敖已經生了火,他主動請纓前去打獵,讓盛珍在火堆旁等候。
盛珍于是獨自一人坐在那里,閉眼調神。
輕風緩緩吹過,只聽不遠處低矮的灌木叢中發出“沙沙”的聲響,剛開始只有一點聲音,但不久,那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
盛珍蹙著眉,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出來吧。”她眸子一掃,瞳眸里帶著冰冷惱怒,但居然有些無奈。
“呵呵。”那人立刻走了出來,他頎長的身形牽著一匹駿馬走向盛珍,見到她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道:“珍弟,我是擔心你的安危,所以見你一大早便奔向這里,于是也跟著過來了。”
盛珍若不是知道他姓齊,必定認為他形跡可疑,他的行蹤簡直像個敵國奸細。
然而,事實上他只是個來搗亂的。
盛珍對這齊王爺實在頭疼得很,他怕不是牛皮糖轉世吧?為何老是粘著自己?
“珍弟,我是真的擔心你。現在的情況如此混亂,你便只身帶著一人前來這兩國交叉的地方,萬一遇上了韃子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