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瑤順著呵斥聲看過去,那名叫謝六的男人是個捕頭,眉眼相當大氣,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官差服,舉手投足有些流氣且狂妄,并不像正經的官府人員。
嘶?
他好囂張啊!
世人皆知,百里璟之所以被封為鎮國侯,便是因為他對外強橫鐵血不留一絲情面,對內卻仁善敦厚宛如活佛在世。
若說劉瀚是黑心黑肝兒的貪官,那百里璟更像噓寒問暖的父母官。
自千騎營入城以來,士兵們恪守本分,絕不叫百姓受一分委屈,又是放糧,又是做苦力,勞心勞力到極點。
特別是在劉瀚劉大人已經被委婉的處死后,衙門官差的態度自然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決計不敢再怠慢分毫,此人是哪個英雄好漢,現在還敢跟百姓吆五喝六?
好漢轉過頭來,見陸云瑤盯著他的目光幾乎是有些赤裸裸,心下有些反感,“你特么誰啊,怎么進來的?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想死黃河沒蓋蓋兒,別跑這來添亂。”
陸云瑤咳嗽兩聲清了清嗓,“那什么,侯爺叫我來監工。”
好漢恍然:“你是給百里璟出主意那女的?”
陸云瑤扯了扯嘴角,“這位壯士,請稱呼我陸姑娘,這樣不會顯得你沒家教。”
這男的看起來不像個精神病,但他敢直呼百里璟姓名?
至少從百里璟出場開始,就陸云瑤觀察,不管是官員勛貴還是平民百姓,見面首先一套三拜九叩少不了,行禮過后更是小心翼翼,連少說一個敬語都得咣咣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敢直呼其名諱......來頭不小?
比百里璟大?
只是一瞬之間,他對陸云瑤的態度從反感上升到了厭惡,“我謝六,上頭指派我負責城東的一應事務,我不管你監工還是干什么,就一條,別讓病人碰著你,否則來找我借把匕首,自己送自己上路。”
百姓不知道城東其實只是一個巨大的墳冢,但謝六在官府謀差,總歸有點內部消息。
這事搞不好要丟命的,沒人愿意來,原本他只要跟劉瀚打聲招呼,就可以推掉,但現在那家伙泥菩薩過河,嚇得大小便都失禁了,剛才才讓人用擔架給抬過來了,哪還管得上他。
而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女的!
陸云瑤:“......”
她是和這個朝代八字不合啊?貓嫌狗不待見的?
怎么隨便一個人都跟和她有深仇大恨一樣?
“謝捕頭,你脾氣很沖啊。”
謝六:“滾滾滾,以后叫我謝六,我沒工夫陪你瞎嘮,該干嘛干嘛去,別跟老子面前找屁吃。”
要不是這女的多事,他現在早就往京都調任了。先前為了這次升遷機會,他前后給劉瀚那死胖子塞了三千兩雪花紋銀,現在就這么打水漂了,連聲響都沒聽到。
說完他扭頭就走,嘴里招呼一個小捕快往地上鋪生石灰。
陸云瑤咂咂嘴,有些可惜。
可惜沒帶秦壽來,不然得盤問盤問,這謝六背后到底是有多大一座靠山才敢能耐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