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預估的沒有錯，兩個蠻人的聚集地就在離雙方斗毆不遠的地方。

　　這一次是牧夫和神算子兩個人前去清理聚集點的痕跡，他們兩人干這個是老手了，按龍武的話說，就是積年老匪，干這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效率也是最高，尤其是神算子，當年因為盜墓被充軍了，現在從軍之后還能繼續盜墓，當然現在盜墓只是兼職，他的主營業務是尋找敵人藏起來的補給。

　　這兩個家伙都是真男人，大家都知道他們干這活利索，快。但是實在萬萬沒想到，這他娘的也太快了！

　　“神棍，你的收獲如何？”牧夫滿臉不高興，看著神算子直接叫神棍。

　　神算子也沒有懟回來，他碰到了他最大的敵人，面對這種敵人，他實在找不到敵方的物資和給養，這實在是太窮了。

　　“別提了，偌大一個聚集點，房子都拆了燒了。回來的時候差點陷進溝里面，把雪挖開一看，全都是新生的蠻子，養不活的全埋了。”

　　神算子當神棍的時候，經常下鄉到處亂竄，見過窮的，沒見過像蠻人這么窮的。

　　“這可咋辦呢？馬是絕對不能吃的，如果繼續再吃，咱們遲早要死。”龍武聽他們一說，心中慌得不行。

　　皮毛做的帳篷都被這些蠻族人煮著吃了，難怪這些家伙這么容易就被干掉了，原來是吃不飽。再怎么牛逼的武俠世界，吃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再怎么牛逼的絕世高人，都是種田為生。

　　“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還抓到了一個舌頭。”牧夫朝著手下招呼道，很快抬來了一個用不知名毛皮裹成團的女子。

　　“只有一個嗎？”都尉大人看見只抓到了一個人，不由奇怪的問道。

　　卻沒想到神算子一陣驚呼，一反常態違心的恭維牧夫。

　　“東邊那個蠻人聚集點，一個老人小孩都沒有，只有一些女性蠻人，都是身強力壯的那種。性子烈得很，我好不容易抓到一個，那家伙，咬斷舌頭，活生生把自己嗆死。”神算子手舞足蹈的比劃著蠻人的決絕，這女的比男的還剛烈啊。

　　“看我三寸不爛之舌，肯定將他所有的消息全部炸出來。”神算子現在恢復了神棍的模樣，準備審訊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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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語言天賦，不僅連英語學不好，聽這些外語的時候就感覺有人含著磨盤大的石頭在說話。

　　嚴峻，本想聽一聽，好了解了解情況。但他一聽就放棄了，這不是我該參合的事情。

　　“問出來了什么沒有？”

　　兩人對話了好長一段時間，等的都尉不耐煩了。現在他們這個樣子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誤，他們的生命已經作為籌碼壓上了。

　　“都尉大人，牧夫，龍武，咱們借一步說話。”神算子還是一副神棍的表情，一負胸有成竹的樣子。但眼神極為慌亂，閃爍不停。

　　借一部說話和借兩步說話，對嚴峻來說都沒有什么問題，他都聽得到。

　　“到底問出啥了？看你這個樣子，莫不是有大事？”

　　“蠻人遭到入侵了，加上大雪災，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那這是好消息呀！咱們十來萬人守在鳥都憋死的地方，不就是為了阻擋蠻人嗎？”

　　“他們打不過侵略者，所以全力南下，我們可能接下來的一路再也沒有補給了。”

　　這句話說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冰天雪地之中，連草根樹皮都沒有，就算完成了任務，大家全身而退都很難。

　　都尉握緊了腰上的赤霄劍，他現在有些猶豫，一個絕境，他可能會將自己的手足兄弟們帶入絕境。

　　“都尉大人，反正回不去了，往前沖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牧夫說道，他這人腦子雖然笨，但說一不二，該干的事情一定要干完。

　　“走，反正我死了有神算子墊背。”龍武看牧夫表態了，自己也完全不慫，還把神算子拉上了。

　　“要死一起死，別婆婆媽媽了，他娘的，走吧！”

　　神算子是個不肯服輸的人，聽他們這一說，直接大踏步往前走。

　　都尉看著自己的袍澤，讓他想起了他們邶地的戰歌，小時候父親經常教他，生死挈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有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何有所懼！

　　“全軍聽令，上馬，全力奔襲！”

　　俘虜被處理掉了，所有人騎上馬匹，全速前進。

　　這一次一直持續了三天，這三天來他們沒有碰到一個人，甚至天上的鳥都沒有看見過。

　　此時繁星滿天，明月隱于云后。

　　這種披星戴月，日月兼程的感覺讓嚴峻很不舒服，三天沒吃飯是小事，最主要的是看不見目標。

　　“全體下馬修整！”

　　最前面的都尉大人勒住馬匹，發出了暫停前進的軍令。

　　“怎么不走了？”

　　龍武等三個百夫長問道，這一路來雖然疲憊，但他們的意志猶存。走了遠路的人，停下來可能要停好一陣子。

　　都尉環視著諸位弟兄，布滿了血絲的眼睛們是擔憂。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了，有些身體稍弱的都昏昏欲睡了。

　　“神算子，離目標還有多遠？大聲說出來！”都尉大喝道，把眾人震了一個激靈。

　　“報告都尉，還有300公里。”神算子，抬頭看著天空的星象，根據星星的位置判斷出他們的位置。其實還有400公里，他故意少說了100。

　　“諸位，我們身后已無退路！我們這一次的目標就是要破壞蠻人的主要囤糧地點，此次行動九死一生，我相信諸位已經做好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心理準備了，只要我們這一次成功，北方蠻族的大患至少可平息50年，我與諸位也可入得武廟，永祥血食。”

　　這一個雞血打下去，所有人都神采奕奕。人人都有父母子孫，雖然自己生死，但宗族能夠更好地延續下去，比他們活著都重要。

　　除了嚴峻，他沒有宗族這個概念。但這種視死如歸的精神渲染了他，人本來就是集體動物，為集體而犧牲在嚴峻看來死的是很有意義的。穿越之后，他才知道有一種認同感，叫做人族。

　　這一路上，騎士抽打馬匹的聲音越來越頻繁，雪地上滴答著鮮血。有的人騎著騎著就一頭栽了下去，有的馬也是如此。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他們才停下來。

　　“殺馬，飽食。”

　　說完這話，都尉率先抽出佩劍，一劍砍下了馬頭。

　　大家都沉默不語，已經到了最后的關頭了，所有的東西都無足輕重，大家都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

　　馬肉不好吃，戰馬的肉尤其不好吃，特別硬，特別柴。戰馬的血也不好喝，每一個騎士和馬的關系不是手足勝似手足，所以大家都是流著淚喝下馬血，吃下馬肉的。戰爭就是這么無情，流淚不過是淚腺出水了而已。

　　“大家看到了嗎？前面，就是敵軍屯糧的地方，再過一些天這里就會集結滿足所有的活人，如果我們今天把這里燒了，他們將不會有人能活著走到柢山。”

　　都尉大人指著前面一片白皚皚的雪原說，前方空空蕩蕩，只有風偶爾刮過。

　　嚴禁看不見前面有什么，但是他聽到了流水的聲音，蠻人的叫聲。他敢肯定，前方的地下就是蠻人的屯糧之所。

　　打仗這種事情就是打后勤，一旦開戰，一個士兵一日四餐，一只軍隊一日耗費的錢糧，武器甲胄的修理，多少錢都不夠燒。何況這種大規模戰爭。從士兵的集結，行軍的路線，每支隊伍的任務，后勤的保障，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指揮官完完全全的考慮到，知道這些并統籌規劃好，就已經可以說是個天才的數學家，統計學家了。而這一些只能保證你的隊伍能夠像小學生出去旅游一樣，安安靜靜聽話，想打贏那就更難了。蠻人面對的對手是人族，是從來沒有打贏過的對手，是把他們從家鄉趕出去的人。

　　“大家臥倒，拉散兵線，尋找通風口。”

　　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道命令的，找到通風口之后的事情已經不言而喻了，在之后的事情，如果能活下來再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