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現在細細想來,他好像總愛為溫暖準備好一切,一直跟在溫暖屁股后面把安暖當小孩來看待。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著了什么魔,認定了非他不可。
或許,就是他對溫暖的細心溫柔,體貼入微讓溫暖對產生了依賴。
他們的關系就此公開,溫暖很好奇老莫那天究竟和寧風說了些什么,寧風又是怎么回答老莫的。
溫暖再問他,但是他不說,只是摸摸溫暖的頭,寵溺地笑道:“一切有我,我不會讓你受傷,更不會始亂終棄。”安暖拿開他的手,總覺得寧風這樣親昵的動作像是把溫暖當小孩子看,或者是對待聽話的寵物。
溫暖希望的是和他并肩而立,而不是躲在他的身后。他越不說,就越是勾動溫暖的好奇心,溫暖擔憂地問:“寧風,老莫是不是知道了我們的關系,所以找你聊?”
寧風點頭不語,溫暖追問:“那她干嘛只找你聊而不找我聊?”
溫暖覺得如果老師發現了學生早戀,應該會選擇及時制止。而青春期的少年比較沖,叛逆心理作祟的話,反而適得其反。找女方勸導的話,會比較容易。
溫暖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堆,絲毫不給寧風插話的機會。溫暖問了幾次他也不說,因此溫暖料定了他不會把原話告訴溫暖,所以有些賭氣的意味在里面。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作勢要撲過來親溫暖,嚇得溫暖趕緊閉嘴,逃離現場。至于老莫和他的聊天內容,溫暖是沒有機會知道了,寧風不愿自己開口,溫暖也不可能不怕死地去問老莫。所以,這件事至今還是個迷。
寧風偶爾會在周末從學校回家。他的爸媽在外面做生意,所以他只有放寒暑假的時候才會去他爸媽那里。
那天溫暖剛剛從家里回學校,暈車的溫暖難受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想吐又吐不出來。
不遠處的桌上放著寧風送來的東西,有巧克力,酸奶,新鮮檸檬,山楂糕,抹茶蛋糕……還有保溫杯里溫熱的姜茶。他總是會在溫暖暈車難受的時候,為溫暖準備好吃喝,好讓溫暖能夠舒服一點。
他知道溫暖易暈車,不是一般的暈,而是見車就暈。自從那一次,他們一起坐車,溫暖特別不爭氣地吐了一路,他就開玩笑說不敢再和溫暖一起坐車。
溫暖隱隱約約記得當時他們剛剛在一起不久,他們碰巧坐同一班客車去學校。溫暖吐得累了就靠在窗邊吹風,有些昏昏欲睡,腦袋一直隨著車子的顛簸而磕到。他和溫暖身邊的姑娘換了位子,(本來他是和另一個男生一起坐的)坐到了溫暖旁邊。
窗外的冷風吹亂溫暖的發,寧風伸手輕柔地撩開安暖臉上的碎發,給溫暖遞水錘背讓溫暖能感覺好點。他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冷的,但是吹了半天冷風的溫暖也好不到哪去。
寧風不耐地“嘖”了一聲,怕溫暖著涼所以把窗戶拉上,只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
頓時,車里難聞的氣味充斥溫暖的鼻腔,胃里感覺翻江倒海,喉嚨一酸又開始吐了。見溫暖又吐,寧風趕緊把窗戶再次打開,并且不停地拍打溫暖的背。安暖有些不開心地把寧風趕走,不想讓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被他看到。
他板起臉來教育溫暖:“會暈車就不要到處亂跑,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還有,窗戶開那么大被吹冷風傻掉怎么辦?”
待溫暖恢復得差不多,再也沒東西吐的時候,他立刻把擰開的水瓶插好吸管遞到溫暖嘴邊。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溫暖面前,溫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玩笑道:“你不怕我吐到你新衣服上啊?寧風白了溫暖一眼,白癡地問溫暖:“你是傻的嗎?衣服臟了我洗就好,著涼了難受的是你。
貌似,突然把衣服脫了陪溫暖吹冷風的人更容易著涼吧?溫暖把衣服拿回去給他,手背措不及防地被他拍了一下,衣服重新被他放到溫暖身上。
溫暖不是矯情,而是當時其實還沒有特別冷,一路吹冷風下來未必會生病。但是寧風不同,他本來在相對溫暖的環境,突然脫了衣服又陪溫暖吹冷風,極有可能會著涼
寧風將他略帶薄繭的大手覆在溫暖的額頭,他的手掌因為常年打籃球而變得粗糙,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力量。
溫暖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還沒等溫暖說話他就開口為溫暖解惑:“笨蛋,一直吹風會頭痛,我用手幫你擋著點,你安心地睡一下可能會舒服一點。”車里很安靜,所以盡管他們對話的聲音不大,還是被其它乘客一一聽進耳里。有些同校的學生向安暖投來羨慕的眼光,溫暖無暇顧及他人,只是知道自己心底蕩起了層層漣漪。
接下來的路程,他的手掌就沒有離開過溫暖的額頭,一直到他們準備下車為止。下了車,他就自然而然地接過溫暖手里的東西和背上的書包。車站人來人往難免磕磕碰碰,他就一手拿著東西,一手護著溫暖走出車站。
那一刻,溫暖就覺得自己開始有點離不開他了。有種叫做依賴的東西在溫暖心底生根發芽,長出一個個名叫寧風的果子。終有日,他會成為溫暖心里蓬勃生長的大樹。
他會拿著東西送溫暖到宿舍那個寫著“男士止步”的警示牌下。然后把買好的水,藥,和吃的給溫暖,并且一再強調:“如果有不舒服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
溫暖笑著點頭答應,然后回身給了寧風一個擁抱,他緊緊地回抱溫暖,將溫暖護在他懷里。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溫暖才會匆忙放開他,拿著自己的東西歡樂地蹦噠離去。
雖然寧風說戲言不會再和溫暖一起坐車,但是每次溫暖回家他都會送溫暖到車上,看車輛緩緩啟動他才安心離去。而每次溫暖回學校,都能看到他在人群中焦急尋找的身影。事實上,從溫暖的家到學校只有步行不到十分鐘的距離。溫暖已經習慣了上車有人送,下車有人接的待遇。
以后的路,有沒寧風的日子溫暖不敢想象也不愿去面對。然而現實的殘酷就是它要破壞一切美好的幻想只有失去過的東西,才顯得彌足珍貴,但是有的東西,失去了就再也不復當年模樣。
如今的溫暖依舊見車就暈,只是身邊已經少了那細致入微的少年。長路漫漫,注定要留溫暖獨自一人去面對。每次坐車溫暖還是會選擇靠窗的位置,只是不會再有人為溫暖關上車窗;任憑冷風吹花自己淚流滿面的臉頰;也不會再有人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溫暖身前;更不會有觸手可及的寬厚手掌輕覆溫暖額頭;就連那停駐的溫柔目光,而今也成為了似水流年里的奢求。
沒有擁有過也就罷了,至少溫暖不會心存幻想,擁有過了再讓溫暖失去,這算不算是對溫暖貪心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