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感覺躺在他的床上比躺在自己的床上舒服，還沒有躺過癮就被葉璟拉起來的崔燦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淺灰色大床。“唉……算了，不換了。下樓吧，艾倫他們等咱們入座吃飯呢。”
崔燦拽著他的胳膊將他拉出門，走下轉梯之前，葉璟抽回自己的胳膊，默默整理好被他拽歪的深藍西裝，優雅走下轉梯。
一向高冷的葉璟臉上鮮有笑容，和開朗的崔燦站在一起，更讓人產生距離感。
“阿璟，偷偷告訴你，依依帶男朋友回來了。”
他提起周依，他放慢了下樓的速度。“你認識嗎？”
“認識啊，你也認識的，我們昨天剛在齊云和他見過面，他和依依同歲。”
“凌炫？”
“喲，你的反應速度挺快的嘛，沒錯，是他。”
“那很好啊。”其實他在她念高中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在一起了，只是沒有向任何人提起。
大餐廳的主桌上滿是珍貴菜肴和名酒，崔燦和葉璟最后落座，一齊向坐在對面的周依和凌炫微笑打了招呼。
今晚這一場宴席，是慶功宴也是家宴，但飯桌上卻沒有自己真正的家人，和周徹、江筱筱、周洵、周瀾一起用餐的周依只是隨便吃一吃。
大家還沒有吃上幾口飯菜，就開始聊天，怕他們會突然舉杯共飲，周依招呼來旁邊的服務生，讓他給自己和凌炫各倒一杯氣泡飲料。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兒會關心凌炫，坐在主位上的周徹欣慰揚起笑顏。
身側的凌炫一直在和大家聊天，時不時給她夾菜，她默默吃著，偶爾搭一兩句話。
艱難地等到用完餐，她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欣然接受凌炫對自己的疼愛的那種負罪感太強烈。
“依依。”一起離席走回客廳，她一直在神游，凌炫輕喚她。
“等會兒能不能坐你的車回去？”
“你想坐我的車？”
“嗯，我想和你一起離開這兒。”
“好，我讓人開過來。”他知道今晚的一切都是云煙，心隱隱作痛，但還是愿意付出。
“我去找周總說點兒事情，你隨意坐一坐。”
“去吧。”她長這么大了，似乎都沒有開口叫過周徹一聲“爸爸”。
臨近慶功節目表演時間，周徹在客廳的臨時舞臺旁做指導工作，看到向自己走來的女兒，他放下手中的節目單。
“依依。”
“能不能上樓，我想和您聊一聊。”
“好，我們去書房。”
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指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談，附近人多，他將她帶到樓上的書房。
“有什么事情，說吧。”
“您打算什么時候把我媽送回去？”
“我沒有打算讓她再去窮鄉僻野里過苦日子。”
“我相信您能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您能給她想要的快樂嗎，您能時時刻刻保護她，讓她免受外界的傷害嗎？您不能。但是，陸叔可以。陸叔照顧我們母女倆十幾年，我們每天都很開心。”
心情復雜，周徹再也維持不了臉上的笑意。“你要記住，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當年我是有苦衷才會……”
“有什么苦衷是可以拋妻棄女的？噢，我忘了，江筱筱和周瀾才是您的妻女，我媽和我只是您不愿公諸于世的累贅。”
“嗬……”她的語氣輕淡，他卻受了千斤重擊，長嘆一口氣。“這些年我給你們的補償還不夠多嗎？”
“不，您給的補償已經夠多了，只可惜都不是我想要的，公司我還是還給您吧。如果您真是為了我們好，就請您盡早把她送回去，以后也別管我，我寧愿自生自滅。”
只要她不再是周家的二小姐，對周家的所有人都好。他們不用再顧忌她的身份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她也不用再顧忌會被誰明里暗里為難。她現在最想要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沒有心理負擔的平凡日子，因為她的心，真的已經很累了。
她不想再做累贅，更不想做絆腳石。
“現在有阿炫在你身邊，我可以不管你，但你以為單憑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嫁進凌家嗎？他再怎么愛你，還是得家里給你撐腰，你才能在凌家站穩腳跟。”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我沒有嫁給他的打算。”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么，玩弄別人的感情？”
“算是吧。”
“你……”
她輕點頭承認，周徹語滯。現在的她怎么可以做錯了事還這么理直氣壯？
“我要去找我媽了，您最好盡快安排人將她送回去。”
“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您說。”
“你要么和凌炫在一起，要么離他遠點兒。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成交。”
今夜的露有些重，院外霧蒙蒙的，草坪已經被露水打濕。
凌炫拿到車隊長送來的車子，在院外轉悠許久，才看到踏出門的周依。
他迎上前，她自然挽過他的胳臂，向從客廳走到門口的一行人揮手告別。
“讓你久等了，我們回去吧。”
“嗯。”她的哥哥姐姐都在門口，他打開車門，將她扶上車，俯身幫她理好裙擺，關上車門。
回頭和大家告別，他上車將車子開離。
“對不起。”
車子開出周家的院子，她的一句對不起也隨著入耳。
他淡然一笑。“對不起什么？”
“今晚我利用了你。”
“光道歉是沒用的，我不接受。你明知道我愛你，還對我這么狠，好歹給我點兒補償，好好算一算我今晚的出場費吧。”
她今晚這么乖，他早猜到她是利用他嚇一嚇她的大媽和哥哥姐姐，讓他們少惹她老媽。
“我已經把公司還給他了，你讓我賠錢，我肯定是賠不起的，先欠著吧。”
“太好了，我終于不用再簽不平等條約了。你想欠那就欠著吧，多欠點兒，最好欠到得用后半生來還我。”
“放心吧，不會欠你這么多的。”
她給他的那份股權轉讓合同哪里不平等了？她可是讓孫管家連本帶利還給他的。
“你欠都欠了，我不介意你繼續欠下去。其實我今晚很開心，這是我五年來最開心的一晚。”
他不怕她欠他，就怕她什么都不欠他，心安理得遠離他。
“既然你開心，算不算扯平了？”
“那可不行，今晚這筆賬我遲早要和你算。如果你想今晚算清楚的話也可以，跟我回9號別墅，我們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