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初露魚肚白,陳都靈從一張檀木床上醒來。
昨天晚上他和林月琴一起過夜,今天應該會一起吃個早飯再走。
林月琴已經先到廚房去了,陳都靈收拾了一下,幾個傭人帶著他來到廚房。
廚房很寬敞,正中間有一張大桌子,此時林月琴招呼他坐到旁邊,旁邊幾個府里的管事這才坐下。
陳都靈看了看桌子上的東西,青菜豬肝粥散發著熱氣,旁邊放著咸菜和燙春菜。
林月琴讓大家動筷,陳都靈喝起粥,炒姜和豬肝的味道滑入口中,味道鮮美。
還沒吃上兩口,門外有一人風塵仆仆趕來。
他來到門內,低著頭雙手抱拳道:“林小姐,屬下有幾件事要報。”
林月琴住的地方叫做華樂府,以收集各類詩集樂曲為主要工作。
其因為工作需要,在外設有探子,專門用來探查西清城內的消息。
一旦城里有什么風吹草動,他們都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這個探子眼尖,看到廚房內有陌生人,先開口請教林小姐,以防出現差池。
林月琴放下碗筷,直言道:“沒事,直接說吧。”
探子允了一聲,放下抱拳的雙手道:“據城內幾個下線報告,近十日內,江湖人垂涎的至寶角露花就要開花了,有多名江湖惡徒已經放話來取。”
探子說完微微鞠躬,身子往后退便要走,林月琴忽然叫住了他。
“清城,別急著走,留下來吃個早飯。”林月琴笑著說,手上的咸粥散發著熱氣。
被叫做清城的探子愣了一下,恭敬地說了一聲“好”,走到空位上坐下,旁邊的人為他盛了一碗咸粥。
陳都靈喝著粥,臉上放松,可心里卻是排山倒海。
等了這么久,角露花終于要開花了,只是這次江湖好手肯定不少,不知道白蒲旭有沒有把握?
“與人周旋的事情不用擔心,現在最要緊的是知道角露花長在什么地方。”白蒲旭摸著下巴說,陳都靈點了點頭。
一旁的月琴見陳都林發愣,笑問:“怎么了,粥不合胃口嗎?”
陳都靈回過神來,訕笑著說:“哪會,粥是好吃的,只是聽了剛才的話后我突然有些疑問?”
林月琴放下碗筷,好奇道:“哦?公子也對角露花感興趣嗎?”
陳都靈點頭,皺眉道:“是的,實不相瞞,我此次來到西清城正是為了角露花而來。小姐若是不需要,大可考慮為我透知一二,在下感激不盡。”
林月琴來了興趣,好聲問道:“哦?你為什么覺得我會不需要呢?”
陳都靈哈哈大笑,眼角示意了清城答道:“若是重要的事情,小姐怎么會輕易讓屬下當著我的面說出來呢?”
月琴并不驚訝,一個男子若是連這點眼力都沒有,那才真的叫人吃驚,她細細看著陳都靈的臉,手攪著咸粥,慢聲說道:“公子觀察得確實細致,不妨說說你想知道些什么?”
華樂府表面是收集樂曲,其實私底下是專門販賣情報的情報組織,像是一些鏢局或者朝廷辦案,通常都會來這里,只不過這里價格不菲就是了。
白蒲旭偷偷說了林府的情況。
陳都靈愣了一下,擔心一會兒會被索要費用,不過架不住角露花實在太過重要,他開口道:“角露花開花的地點。”
林月琴徹底放下勺子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按照林府的規矩,你得欠我一件事,不會傷天害理,不會違背良心,但當我叫你時,你得到。”
一件事情?隨叫隨到?
陳都靈聽得發愣,但似乎也不是那么虧,點頭道:“可以。”
“角露花開花的地點在城南廢棄的邵府,順便再送公子一個人情,開花前一天晚上我定叫屬下去通知你。”
“感激不盡。”
吃過早餐后,陳都靈不再多待,他和林月琴打了個招呼后就走了。
陳都靈出了林府后徑直往西清城南區走去。
探子的話如果沒有錯的話,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來搶,他現在最好先去找些幫手。
西清里他認識的人有限,張三小和梁師傅算兩個,但他們肯定不會卷進來。
所以現在還剩下一個人選。
劉大慶。
要到他家里去談不現實,最好是去他管轄的區域。
如果陳都靈沒有記錯的話,劉大慶管轄的就是南區。
陳都靈還未走進南區,就先看到南區城門圍了一堆人,好奇心作祟,他臨時決定也過去湊個熱鬧。
人堆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外面的人是擠不進去的了。
陳都靈站在外圍,聽見嘈雜的聲音里混雜著盤查的聲音。
他們是在盤查什么?
陳都靈拍了拍一個人,那人轉過頭來,陳都靈開口問:“大哥,這里是在盤問什么?”
被問的大哥答:“官差大人在里面盤問人呢,聽說最近有一些悍匪進城來了。”
陳都靈道了聲謝,從人群中走出,有悍匪進來了?他聯想到早上在林府聽見的,八成是江湖里的人混進來了。
要快點找到劉大慶了,陳都靈回頭走去,不料剛拐了幾個彎,忽然看見又有一群捕快在盤查。
陳都靈皺起眉,繼續往前走,可眼睛卻始終盯著一個面相猥瑣的捕快看。
這個捕快面有八字胡,臉頰凹陷,此刻正在陳都靈要去的地方盤人。
白蒲旭跟在身邊,指著那人道:“這家伙八成抽大煙,你看這臉色,嘖嘖,嚇人。”
那老捕快盤人不規矩,一邊問的是兄弟今早吃的什么,一邊手拍的卻是對方的褲兜。
此時如果前者乖乖交錢,那老捕快也就放他過去了,倘若不愿意,那他只能把人押到一邊了,細細盤查一番,那倒霉蛋不僅耽誤了時間,也耽誤了上工的的工錢。
陳都靈不置可否,跟這種人最是糾纏不清,他本想離開,但偏偏那捕快已經盤完人,直直朝陳都靈走了過來。
老捕快壓著刀說:“道爺看著很面生啊,不常在城里吧?”
周圍的人本就對老捕快議論紛紛,現在見他一開腔,全都轉過頭來看,生怕錯過一個倒霉蛋。
陳都靈現在身無分文,只好假裝熱情套近乎道:“官爺,我最近才到城里來,實在不懂規矩,老哥能不能行個方便啊。”
“城里安全可是頂要緊的事,哪有說行方便就行方便的道理!”老捕快聲正詞嚴,“我看你八成是混進城內的悍匪!”
說話間那人就要拉人到角落里盤查,街道上的人滿是細語聲,討論這道爺什么時候出來不好,非得現在搭上這茬,真是倒霉啊......
陳都靈有苦說不出,他身上確實是一兩銀子也拿不出來了。
老捕快愣是不信,反手就要把陳都靈扣進衙門。
陳都靈憑著身手從捕快手里溜了出來,扯著笑容道:“官爺,您別急,我來這兒是找劉大慶的。”
老捕快疑惑,皺眉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蒲旭。”
老捕快聽完一琢磨,劉大慶不就是他們南區的捕頭嗎?心中雖有疑惑,但還是叫旁邊的一位同僚去通知一聲。
不久后,劉大慶雷厲風行的趕來,幞頭樸刀映入眼來。
“白畜生,你找我何事?”劉大慶快言快語。
周圍的民眾吃驚,一哄而散。
幾個官爺也是一愣。
他們絲毫沒想到這人真有認識劉捕頭的本事。
陳都靈也不還口,笑道:“劉大哥,快過來,咱們找個沒人的地兒,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劉大慶皺眉道:“那可不行,我還有公事未辦,你趕緊在這兒說了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都靈沒有辦法,只好走上前去。
他雙手靠在劉大慶耳朵上,細聲嘀咕。
身邊的人以為是什么好差事,傾著身子也想聽,但兩人很快講完了,根本沒有幾位官爺的份兒。
陳都靈說的是合伙去取角露花的事情,說的不算生動,但好歹言簡意賅。
劉大慶擺手道:“不行,我可沒那閑心,你當年的本事就快上天,何不自己取去,白拉上我干嘛?”
陳都靈苦笑道:“大哥有所不知,我近日身子薄弱,一年多病......”
“滾、滾、滾,少在這里扯犢子,你要是害得我今晚加班,我晚上就去魚霄觀砍你去!閃開!”
劉大慶性子上來了,轉身就走。
陳都靈本想拉著再說一番,怎奈身邊多是官爺,他只好放下手,決定擇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