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剛剛的門檻,一映入簾里的一張很古樸的桌子,上面放了些水果與一卷簽子。
說實話,九花花能看出那些盤子里擺放的深褐色的東東原來是水果已經不容易了,應為它已經腐爛到徹底了。
她有些嫌棄地看了兩眼,心想,這個人都不知道重新換一盆嗎?
再往后看,一個大大的簾子被垂掛在中央,她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能從風的軌跡里依稀辨認出它的形狀。
方方正正的,還挺大,跟石碑一樣。
正好奇里面是什么,面前就遞上來一卷子竹筒。
九花花一愣,試探性性從她那只白皙的手里接過。
她還沒說自己要來干什么呢?不過...這里除了搖簽,好像也沒有其他事可做了吧。
大眼睛四處張望兩下,見到面前有個草墩子,便走上前去安安分分地學著電視上人家拜佛時的樣子跪下,即使面前啥都沒有,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拿過竹筒,她這才想到,她要求什么呢?
自己如今跟方晨分手了,下家還沒著落呢,還是求求姻緣吧。
閉上眼睛,她有模有樣的搖起來,竹筒里的簽子發出齊耳的聲音,這時齊染染心里想的卻是身旁這個女人的身份。
她是住在這里的人嗎?尼姑?帶發修行?
她手下一個不注意,兩根簽子瞬間飛了出來落到地上。
睜開眼,淡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附帶任何情緒。
“選一個吧”
指尖有些猶豫,九花花還是從地上拿起一只。
只是還不等她自個兒看清上面寫的是什么就被那女子給奪去了。
“你...”從一開始,她就對這人的態度很不滿意了。現在更是想破口大罵,好好教訓她一頓。
眼眸輕垂,睫毛微顫,她看了眼手里的竹簽突然對上九花花的視線道:“余生無恙”
“...”
沒了?
她愣了一會,想奪過她手里的簽子卻連她袖子都沒摸到。
現在的騙子都是這么騙人的嗎?這么不帶技術含量?
還是看這里的都是農村人所以連點口水都省了。
但是九花花可自認不是受欺負的主,掙著搶著要去奪她手里的那根簽子。
身前的女子比她高處半個頭多,就算她怎么將身體延展到最大化也夠不著那根東西。
“你...”她的注意力始終在那根簽子上,沒注意到自己的身子都整個趴在她身上了。
九花花也從她身上聞到了淡淡的花香。
這股淡淡的味道跟外面那顆大槐樹很像。
“誒!”
腳下一個踉蹌。
九花花壓著白衣女子摔到地上。
“你沒事吧”她沒有呼痛,反倒是注意到了胸口不平常的觸感。
怎么這么平。
她愣住了,隨后立馬從她身上爬起來。
但她的視線卻使死死地盯著她沒有起伏的胸口看。
說話都哆哆嗦嗦的“這么平,你不會是個男的吧”
白衣女子儒雅地站起身來,掃了掃身上的灰塵。
接著,竟然當著九花花的面扒開了上身的衣服!
整個上半身光潔地裸露在她眼前。
有是有吧,不過真的有點小...
誒不對,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她慌張地遮住眼睛,就算她想證明自己是女的,可也...不用這么簡單粗暴吧。
簡單點說,九花花被嚇到了!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拐杖拄著的聲音。
“天哪”
嚇得九花花迅速上前將她的衣服給披上。
罵了句神經病,就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見她離開,女子拿出手里的簽子。
上面寫著時過境遷只余槐念。
“天哪,這什么人啊”
“瘋子吧”
剛逃出來九花花紅了臉,不停地口吐芬芳。
這走路啊,還真得看路。
她一出來就跟人撞了個正著。
是一位眼睛看不見的老婆婆,而且看上去年盡九十了吧。
她嚇一跳,還好沒撞用力,不然老人家骨頭都得撞散架了吧。
“婆婆你沒事吧”她趕緊去扶她。
“沒事沒事”她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九嘩花花越看她越覺得面熟。
“你是梓花婆婆”她驚喜地叫出聲。
老婆子枯如木枝的手搭上花花的,沙啞的聲音問道:“小姑娘你是誰啊”
“婆婆,我是九花花啊”
“我是花花”
驚喜還沒來得及傳遞,她就看見了那個女人正走出來了。
“那個...婆婆啊,我現在有事,改天找你敘舊啊”她揮舞著手,立馬跑走了。
一見到那個女的她就一整雞皮疙瘩,汗毛都不知道立起來多少根了。
她回到家中。
這一路上她還在想梓花婆婆竟然還活著。
本來以為她年紀都這么大了,也沒個一兒半女的,怕是...早已經去世了吧。
沒想到她還活著,這是這幾天來,對九花花來說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梓花婆婆原名金梓花,現在應該是這村里最老一輩的人了。
聽說早年死了丈夫,她到了晚年也沒改嫁,給他丈夫守了一輩子寡。
小時候常能聽見大人說梓花婆婆可憐可憐,那時候不懂,還經常同幾個同齡的孩子一起去向她討糖吃。
現在想想她也真是可憐。
一個人活了大半輩子。
“你回來了”一聽就知道是老爹的聲音。
只見他身上掛了個已經要發黑了的圍裙。臉上也被熏得黑通通的。
九花花帶著懷疑的目光走進廚房,果然!焦味四溢。
讓人鼻通一酸,嗓子一嗆。
灶爐地下燃著熊熊大火,但是鍋子里除了一條魚外,就只有一個個的大水泡時不時冒出來。
不看清楚的人還以為把魚養在鍋里呢。
走近一看,她拾了個叉子,將里頭被燒的烏漆墨黑的東西拿出來。
她想咽口水,可實在是難以下咽啊。
“得了,以后啊!還是我來做飯吧”
清理過后,她穿上了那件圍裙,往里頭塞著柴火。
看了眼父親,只見他站在門口正對著那條烏漆嘛黑的‘焦魚’看來看去。
九花花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從前家里做飯的都是娘,大花也是有點大男子主義,從來不下廚房這種地方。
現在...哎
她突然害怕,自己的老爹要是變成梓花婆婆那樣子可怎么辦啊。
“你今天去廟里頭了嗎”
“去了”一想到那個女的...誒...。
“哦對了,我今天看見梓花婆婆了”
“金梓花?”
“對啊九大花”她突然從灶臺邊彈出個灰蒙蒙的頭來,順帶還對他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
想想都覺得好笑,他一個一米八魁梧的大男人竟然叫這名。
還有,這個村的人啊,也不知道為什么名字里總是帶個花字。
她還要慶幸,他家大花給他取名叫花花,而不叫如花。
“咳!”
“對了,梓花婆婆的眼睛怎么了”雖然人老了,可眼睛不一定會瞎吧。
“哭瞎的,有些年了”
哭瞎的!九花花沒想到。
“你在哪里看到她的”
“祠廟啊!”眼睛看不見了還能一個人拄著拐杖走到那里,看來經常去啊。
過了會,沉默的九大川突然道來句:“也就這兩天了”
九花花靜默了一下,繼續往里頭添柴火。
她知道這話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