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雞鳴,早早地起床洗漱更衣。
一大一小都拿起豬毛小刷,撒上小撮細鹽,何久甚至還在漱口時嚼了幾片薄荷葉。
穿好外衣,從廚房里取出母親昨晚蒸在鍋里的一盤饅頭,吃完后便與父親一道出了門。
兩個伙計此時已經收拾好了馬車,在院外等候著老何和小少爺。
啪!馬鞭落下...
車輪開始轉動,馬車漸漸駛出小村。
車內的何久拂開竹簾,遠處山脊開始微泛橙紅之色,天蒙蒙亮了。
被馬車驚擾到的大黑狗吠了幾聲,山間清脆的鳥鳴也在不停回蕩。
???
作為大陳國東瞑州少有的幾個人口大縣之一,蒼嶺縣以美酒、豐富的山貨特產聞名遐邇,吸引了周邊各縣甚至從其他州遠道而來的客商,而縣城作為其匯聚交易之所,自是繁華。
此時已是巳時,街上的人流越發密集了。
???
“燒餅,賣燒餅了~”
一旁的小男孩盯著燒餅流口水,小手扯著母親的衣角不愿松手。
“新鮮出爐的正宗蒼嶺烤山雞,外酥里嫩,您快來嘗嘗嘞。”
“聽說城西張嬸兒的兒子考上童生了,這可出息了啊。”
“可不是嗎?”
“這才是配得上我家姑娘的才子,哎呀,得趕緊找人說媒去,不然就晚了…”
“李氏酒坊五十壇剛起窖的二十年老酒,每壇二兩銀子,欲購速從,謝絕還價!”
???
各種吆喝叫賣聲夾雜著聊天聲還有馬匹的噴嚏聲,顯得十分熱鬧。
雖然已經來過不少次,但何久每回都看得津津有味。
下了馬車,何父向一個伙計交代。
“張鐵,你就跟著小少爺,隨他四處逛逛,他有什么要買的直接記我賬上。”
“明白了,老爺”
隨后便帶著另一個伙計,去往城東的皮貨作坊查看這批次品貨。
務必要把偷工減料的人揪出來,老何暗自想道。
帶著伙計,何久便閑逛了起來。
忽然,他嗅了嗅,一股刺鼻的酸臭夾雜著酒味,讓他趕緊捏住了鼻子。
四處打量,發現街口拐角處靠墻睡著一老道,只見其頂著一頭臟得發黑的白發,衣衫襤褸,邋遢不堪。
閉著眼睛,吧唧著嘴,手中還緊抱著空空的酒壇,生怕被誰搶走似的。
“被人忽悠去修仙問道,騙光家財?
年老力衰才意識到是一場空?
終日借酒消愁麻痹自己?”
何久小手托著下巴想著,不知不覺就已經腦補出了一場苦情劇。
此時,旁邊也有不少人路過,無一例外都露出了一副便秘的的表情,匆匆離去。
其中,一位老實巴交的胖大叔走近之后,直接臉色大變,轉身就跑,跑得時候更是重重摔了一跤,親吻地面,匆忙爬起后,狼狽而去。
“雖然臭,但畢竟還是個可憐人啊…”
出于同情,同時也想到了前世對修道充滿幻想的自己。何久還是捏著鼻子,走到老道跟前,往其懷里丟了幾個銅板,便退了回來。
這時張鐵卻湊了上來,一臉怪色向何久提道。
“我說什么味兒啊,原來是這個老道啊,他三年前就來縣城了。
但他既不擺攤算命,也不做法事。
整日里除了飲酒,就是進賭場,還偷偷摸摸往青樓里鉆,偷窺姑娘,被攆出來少說也有上百次了。
哦,上次我還被他黏著,給他打了半斤酒才放過我。”
何久聽得目瞪口呆,世間竟有如此極品之人?
這時張鐵又湊到何久耳邊,用小到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所以啊,少爺,遇到他最好是離得遠遠的,您剛剛的行為...實屬不智啊。”
何久頓時滿臉黑線,扯著張鐵的衣袖,徑直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此刻,老道微不可察的睜了一眼,撇了下何久離開的方向,又閉上了…
???
逛了整整一個時辰,何久買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物件。
給娘的布匹,給小弟的木玩偶和煙花,還有給先生帶的書、紙墨和給柱子捎的話本。
他讓張鐵把一大堆東西先搬回停在皮貨作坊外的馬車上。
而何久還打算逛一會兒,臨近午時,正好去嘗嘗城里的各色小吃。
“老板,一只山雞!”
“好嘞...這位小少爺,您拿好,承惠二十文,歡迎您下次再來啊!”
接過用油紙包起還冒著熱氣的烤雞,又嗅了嗅,何久不由得食指大動。
正打算開動的何久,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盯著他?
不動聲色地邊吃邊走拐了好幾條街。
沒甩掉?他發現一個身著灰衣的瘦高男子依然跟在不遠的身后。
數次用余光打量,何久發現此人并不簡單。
手背上的刀疤,淡淡的腥氣,無聲有力的步伐,還有別在腰帶上被包起來的長條形物,都昭示著他可能是一個亡命之徒。
何久頓時心頭一沉,盯上我這個小孩做什么?
人販子?還是變態?總不可能是殺手吧?
首先不能去老爹那。
如果去了,老爹那二百斤可能今天就交代了。
官府呢?
不行,官府在城北,路線和目的過于明顯,免不了他發現后會選擇提前動手。
???
不知不覺走到了另一條巷子,看到這,他忽然有了主意。
趁那灰衣人不注意,飛快地拐了進去,鉆進了其中的一間院子。
只見上面寫著——磨坊。
不一會兒,果不其然,灰衣人跟著進了小巷。
目光掃過四周,會在哪呢?
觀察了片刻。
嗯?他發現只有一間院子門口的門微微開了縫。
冷冷一笑,呵,就是這了,灰衣男走了進去。
只見院內此時并無人在,只有數臺石磨,以及堆成了一人高的麥子。
注意到前方地面上不成型的痕跡,他心想,定是這小子急著想抹掉自己的腳印。殊不知這樣反而更顯得他不知所措,暴露了他自己,不過,一個小孩嘛,能考慮到這種程度,不錯了。
放輕步伐,拔出了刀子,一步一步靠近院子中央的小屋。
若是不出意外,這小子應該就躲在屋內!
習慣性地舔了舔嘴唇。
砰!他踹開了木門。進去后連忙用腳把門帶上,防止何久逃跑。
嗯?怎么什么都看不見。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玩意?
突然,他看見了火光。
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轟!一聲巨響…
整個小屋瞬間被炸得面目全非,木板橫七豎八地倒著,露出半截人形焦物,地上都是碎瓦。
部分木板還燃著,濃煙在小院里彌漫…
這時,墻角位置的幾塊木板被推開,一道瘦小又濕淋淋的身影從石缸里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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