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樂，或者說眠眠，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當他看到面前的妖妖的神情時，忽然生出一分憐愛，很自然地將其抱在懷里，幾乎是同時的，妖妖想要靠在眠眠身上，看到對方張開的懷抱，便不自覺湊了上去。
兩個人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感情，但是總有些控制不住，或者就是不想控制。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五個人在雪山一起生活，一起修煉，一起成長，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在荒古，普通人的壽命都很長，何況這幾個人都是修煉者，甚至是大先行者，歲月給他們留下的痕跡很淺。
山的瓶頸一直沒有突破，但他已經忍不了了，當他看見雪和夢走得很近的那一刻，他就沒打算忍下去。
這一天，山沒有修煉，走到雪面前，很認真道：“雪，我喜歡你，我想擁有你，可以嗎？”
“喜歡我？好啊，可是為什么要擁有我呢？”雪不解道。
“因為，我。”山囁嚅了許久，想要再次開口，卻發現雪早已和夢去采藥了，而且，是牽著手。
“你為了那個少年，一句話不說的等了十年，而我卻……”一瞬間，山的神情變得格外疲憊，他決心離開雪山。
碧草淺淺的草地上，俞樂和妖妖躺在上面，微微閉上眼，呼吸猶如山川河谷，悠長平靜，在他和她的目光所及之處，天空的云彩以可見的速度不斷變換著形態。
“這個世界，似乎越來越明朗了。”妖妖很愜意地說道。
“是的，如果我們能一直活下去，就能看到的。”俞樂閉著眼睛道。
妖妖忽然睜開眼，湊到俞樂身上很仔細地觀察他的長相，還有表情變化，時而傻笑，時而吐舌頭做鬼臉。
俞樂嘆口氣：“我面前有好大一坨云在礙我的視線啊。”
妖妖道：“我去給你燒掉。”說完轉過身依舊躺在草地上，集中意念之后，玄之又玄的一揮手，那漫天的層層白云忽然劇烈翻滾起來，無多時便皆已焚成虛無。
“都燒掉好可惜啊。”俞樂嘆口氣，旋即，塵封已久的記憶涌上心間，他忽然明悟過來，看著妖妖手中尚未熄滅的火焰，握著她的手喃喃道：“原來，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妖妖不知道他怎么了，輕聲道：“眠眠，你……”卻被睡魔一把抱在懷里，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抱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深厚的感情。
妖妖笑了，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不比姐姐差多少呢。
俞樂至此已經幾乎可以確認了，妖妖就是燭巖的輪回，許多事情都可以說明：明亮的眼神，不漂亮的容顏，先遇到自己，還有月初瀾滄弓、三寸光陰箭，以及小火人。真的，這些都已經夠了。
“眠眠，你最近好像很喜歡抱著我啊。”妖妖笑吟吟道。
俞樂忽然想起來，燭巖不是端木秀，和自己也不過是朋友關系，這么摟摟抱抱確實不合適，只是以前都是燭巖粘著自己，現在不認識了反而不習慣了。
他松開手，看著她的眼睛，平靜道：“妖妖，我要守護你這一世，真的。”
妖妖心臟一顫，手心漸漸沁出細汗，卻是臉上微羞，身體很誠實地向睡魔靠近，道：“那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不能拒絕了。”
“當然。”俞樂說完這句話忽然覺得有什么不對，就在這時，妖妖的嘴唇已經貼在自己的嘴上，徹底堵住了自己說話的可能。
不知道怎的，每次接吻，俞樂都會涌起一股淡淡的傷感，好像已經知道這份感情最后會凋謝。
兩個人十指相握，緊緊依戀，渾然忘卻一切。
“妖妖。”“不要說話。”
就在這時，這個地方憑空多了一道氣息，那聲音隔著不遠，惡狠狠地道：“原來你們在這里，可讓我找到了。”
俞樂很抱歉地推開妖妖，看了一眼對方是誰后，忍不住笑了一聲。
“笑什么呢？不就是比我厲害嗎，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朽魔歪著嘴道。
“你來這里做什么？”睡魔道。
“我來找山，順便打死他。”不朽魔望著不遠處的某個方向：“我記得之前把他扔到這里的，也不知道那小子厲害點了沒。”
“他已經離開這里了。”
“什么？那我找他去。”不朽魔說著便轉身，這時候就暴露出內心對睡魔的恐懼了，總之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回來。”睡魔用不大的聲音淡淡道。
不朽魔頓時停在原地，歪著嘴故意裝作惡狠狠道：“什么事？”
睡魔站起來，對妖妖道：“用你的火燒他。”
妖妖苦笑著搖搖頭：“上次試了，沒用。”
“那就用我給你的弓射他。”
“好。”妖妖開心得笑出聲來，不再廢話，左手憑空幻化出一柄閃爍著銀輝淡彩的長弓，右手搭箭崩弦，目光瞄準不朽魔。
放在以前，不朽魔本來是一點也不懼的，但睡魔在面前，總是給自己一種不好的預感，于是隱約有些后怕，想要挪動身體。
“別動。”睡魔漫不經心道。“射不死人的。”
“頂多射廢。”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修為太多余了，正好剔除一下。”
“不要啊。”不朽魔真的感動哭了，只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要知道上次被睡魔打飛后，自己可是花了八年才恢復的功力啊。
妖妖的手不時顫抖，她有些緊張：“我怕我射不中。”
“沒事，九支箭呢。”睡魔鼓勵道。
也對，妖妖想著，于是再次蓄力，喊一聲：“去罷，小太陽！”說完手指松開。
不朽魔只覺得眼前一陣極為耀眼的光芒一閃而過，再次低下頭時，只看見自己無堅不摧的胸口上多了一個碗大的破洞，頓時張大了嘴巴。
“我的箭，向來例無虛發。”妖妖收回弓箭，倒背著手朝睡魔走去。
俞樂嘆口氣，一把抓起妖妖正在流血的右手，苦澀道：“不是說了箭有九支嗎？不要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啊，真傻。”
妖妖呵呵笑道：“因為我想用一輩子。”
俞樂笑了一下，再次將她輕輕抱著。
不朽魔趁此機會連忙跑了。
“你就這么放過他了？”妖妖忽然想起來。
“他還會被人虐的。”俞樂不懷好意道。
夕陽下，大地的顏色漸漸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