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聲，打破了城市里一貫沉默、灰蒙蒙的清晨，某個中學的舞蹈室里，十四歲的靜湘此時正淌著冷汗，咬著牙忍著劈腿帶來的強烈疼痛。
“好痛啊，老師，我覺得自己筋都要斷了。”
一個相貌并不出眾但氣質略冷淡的中年女人淡淡道：“忍住，練出來了就好了，我再加把勁。”說著手上再次用力，只見靜湘的雙腿此時被完全分成一字馬。
“啊……”這次靜湘只是呻吟地叫了一聲便沒力氣了，她感覺自己下面似乎漏了什么似的，迷迷糊糊什么也不清楚了。
女老師微微皺眉，摸了一下鼻子什么也沒說，又去幫其他學生指導訓練去了。
……
下午，靜湘一個人背著包，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心情好生低落，夕陽照到她好看的被烏黑頭發微微遮掩的好看素顏，她卻渾然不覺，只是默默地踩著腳下漸漸延伸的影子，走得很慢很慢。
“今天真是羞死了，怎么就沒憋住呢……”她不由得再次夾緊了雙腿，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消瘦。
“靜湘同學，你一個人回家啊？要不要我帶你一程？”
靜湘抬起頭，只見是班里的同學麥小豆，他個子不高皮膚也不白，平時也很沉默，除了成績不錯似乎沒有什么討喜的地方，此時他正騎著一輛白色自行車，手里提著半只雪糕，沖著自己露出微黃的牙齒一笑。
靜湘搖搖頭：“不用了，我一個人能走。”
“好吧，這個給你，別忘了快點吃啊。”麥小豆快速從兜里摸出一只小布丁遞給靜湘，然后再次微笑著一轉車頭，搖著古老的鈴聲騎行著去了。
靜湘傻傻的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然后將雪糕包裝紙撕開，輕輕咬了一口，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忽然，雪糕漏了幾滴掉在自己的白色裙子上去了，靜湘注意到時為時已晚，伸出手擦了擦，沒擦干凈，不由得撅起嘴來。
傍晚，靜湘回到家，在一個人的臺燈下寫作業，寫完后便合上本子，雙手撐著下巴發呆。
臥室里傳來一個略微沙啞的男聲：“妹妹，作業寫完了嗎？”
“寫完了。”靜湘喝了一口水，回答道。
“那把我那份也寫完吧。”
靜湘在陰暗的書桌面前嘆口氣，重新點開燈，默默道：“知道了。”便開始動筆思考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皺著眉道：“哥，有的題我不會。”
“不會的不用做，要是都做了老師也不信。”男聲急促地答道，他的房間里，傳來電子游戲的碰撞聲。
“哥，你到底是有多懶啊。”靜湘哀嘆起來。
“那當然，不懶的話，我怎么會降級呢。”男聲理所當然地調侃著。
“好啦，等會你寫完了來我房間玩，哥陪你。”男聲道。
“嗯。”靜湘心想反正都是要寫，不如早點做完也好。
七點半，靜湘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端著咖啡踩著拖鞋朝哥哥房間里走去，推開門一看還是那副非主流的裝飾，她已經懶得收拾了。
房間里沒有開燈，有些昏暗，因為哥哥一向喜歡幽暗的氛圍。
十六歲的禹音此時正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游戲玩累了便扔掉眼鏡，一把把妹妹拉到自己身邊。兩個人便互相挨著，在同一張床上躺著，看著天花板靜靜地發著呆。
“哥，你看上去很疲憊。”靜湘關切道。
“累？可能有點吧，玩的太投入了。”哥哥微微一笑。
“哥，你有沒有想過未來？”
“未來？未來對我們來說是虛妄的，你現在可能不懂，不過我需要你記得，你只需要陪在我身邊。”
“不懂。”靜湘搖搖頭。“我說哥，我們每天的錢都是從哪兒來的？你就算兼職保護地球也不至于賺的錢養得起我們兩個人吧？”
“……”
禹音想了想，還是放棄解釋，道：“那就別懂了，我們來聽歌放松一下。”
禹音從褲兜里取出老舊的MP3，插上耳機和妹妹一人一只貼在耳朵上，兩個人便安靜下來，閉上眼睛聽著歌，不去想事情。
耳機里傳來斷斷續續的傷感情歌：
“一件黑色毛衣～
兩個人的回憶
雨過之后更難忘記～
忘記我還愛你
……”
靜湘的心不靜，忽然問道：“哥，你聽懂歌詞唱的什么了嗎？”
禹音道：“好像是回憶，愛什么的，管他的，好聽不就行了。”
“哦。”靜湘不再說話，但眼神漸漸模糊起來，一種癢，從眼角蔓延到耳根。
“靜湘，你好像有心事啊。”禹音忽然道。“我不希望你不開心。”然后他轉個身，打個瞌睡道：“人生有太多不開心了，因為他們總是相信眼前所見，患得患失，沒有自己的本心。”
靜湘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開心。”
“不知道的才最可怕，因為你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默默忍受，靜湘。”禹音忽然握著靜湘的手，貼在胸口認真道：“你缺少真正的關懷，所以你不懂得怎么理解愛，也不懂得怎么釋放自己的情緒，但你可以記住，哥哥永遠會陪在你身邊。”
靜湘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哥，你可不可以讓我……”
“什么？”禹音拔下耳機迷迷糊糊道。
“沒事，就是，我有點餓了。”靜湘慌忙改口。
“好的，我去給你做。”禹音嘴上說著，只見禹音在自己臉上揉了幾下，笑嘻嘻道：“就算我是大豬蹄子，也不至于拱了自家的白菜。”
“可惡，明明聽到了——”靜湘在心里默默哀嘆，卻聽到禹音微微皺眉：“你衣服怎么濕了？快脫下來我給你洗。”
“哦。”
“你拿走吧。”靜湘道。
沒有人回答。
靜湘轉過身來，卻看見禹音正在和家里的大黃狗抱在一起玩的開心，忽然想起來什么，便扯開嗓子問道：“今晚上吃什么？”
“只要不是方便面就行。”靜湘也展開了嗓門道。
“行，炒土豆絲吧。”禹音戀戀不舍地丟給大黃狗一塊饅頭，然后掛上圍裙走進廚房。
靜湘覺得沒意思，走到臥室打開電視隨便播著動畫片，不知不覺睡著了。
禹音很認真地切著土豆，忽然一口血吐了出來，卻被他準確無誤地控制到吐到垃圾桶里，然后他從兜里摸出紙擦擦嘴，笑了笑繼續切手上的土豆。
忽然，“叮咚”一聲，是手機里傳來作家助手的“每日創作提醒”。
“這輩子還是撲街還創作個屁啊。”
禹音看了一眼，把存稿一個字也沒改就發布了出去，然后洗洗手繼續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