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清晰地砸在瓦片上,劉朔山坐在板凳上,看著窗外的青色石板發呆。
“秋天來了啊。”劉朔山加快了速度,手中噼啪作響,白嫩的花生應聲而落。
玉顏躲在被子里,頭發披散開,閉著眼睛,微張著嘴,樣子有些好笑。她時而翻身,捏緊了被子,口中發出慵懶的聲音。
“停……”
劉朔山聽見最后一句,露出羞澀的微笑,他輕輕附在玉顏側臉,待要親吻,玉顏卻張大了嘴巴,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她睜開眼,看見劉朔山站在床頭,一副兩袖清風的樣子。
玉顏半睜著眼,道:“你剛才是不是想做什么?”
劉朔山摸摸后腦勺,道:“我去關門。”
“嗯,去做飯吧,我餓了。”玉顏習慣性的說。
“你都睡了好久了,不練功也不做活,是不是想偷懶?”劉朔山倒背著手,將頭湊過來,眼光充滿暗示。
“聽不懂你說什么。”
玉顏一巴掌推開他,簡單歸攏了一下頭發,隨手抓起一件衣服,道:“我去給你縫衣服,天冷了。”
劉朔山走到廚房,隨手撿起幾根蘿卜,一手刀法使得爐火純青,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玉顏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有些孤單。
紅色的蠟燭流著淚,默默將吞噬自己的火苗舉起,直到生命終結。
“朔山,你原來有親人嗎?”玉顏心起,便問道。
劉朔山猶豫了一下,道:“有的,我從記事起,就被一個女人收養,后來,她嫁了人家,我便一個人游走江湖。”
他搟完面,蓋上鍋蓋,轉身看著玉顏,道:“我們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認識了?”
玉顏道:“你想起來了對不對?”
劉朔山將左手松開,一團火焰狀能量緩緩運轉,將暗淡的屋子照的明亮起來。
劉朔山看著玉顏面露欣喜,心中不免失落些許:“原來,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重要嗎?”
“說起來也好笑,這一世輪回的我們居然轉換了原來的性別,不過也算是彌補了前兩世的遺憾,好好的在一起了。”劉朔山自嘲道。
玉顏放下手上的衣服,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原以為,守在你身邊,會為你遮擋那些陰暗,卻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你最難的劫,我不是沒想過要離開你,可我也放不下,我也想讓你擁有一次圓滿的人生。”
劉朔山苦笑:“哪有什么圓滿,你還不懂嗎?有你在的時候,我才能夠心安理得地,為自己活著,我不管輪回前的自己是什么樣,既然我們存在于這輪回,那么,我們就應該作為劉朔山和玉顏的身份,認真的活下去。”劉朔山慢慢走向玉顏,手中的火焰漸漸消失,眼神卻越發明亮。
“我想,和你好好過完這一世,好嗎?”
“我們要,驕傲的活下去。”
玉顏握著劉朔山的手,賣個萌說道。
“別惡心我了。”劉朔山笑著一把推開。
“人家就是可愛嘛,看我的少女萌萌拳。”玉顏說著伸手欲擊,卻和劉朔山很有默契地抱在一起,兩個人對著嘴親了又親,整個秋夜漸漸彌漫著戀愛的酸臭味。
……
話說自從俞樂和燭巖進入輪回境,原世界大陸的局勢卻沒有停止動蕩的局面。
中州大陸,由神符會、煉空之門、器武堂和傀府四大勢力組成的人類修煉者聯盟大軍,已經籌備了近二十萬的數量,目前正在進入整頓階段。
“馴獸族真的騰不出手嗎?可惜了,倘若他們肯出手,我們的勝算會大很多。”陶先知嘆息道。
“哼,他們分明就是找借口不來,這大難當頭的時候,身為原世界赫赫有名的大族,居然選擇閉門不出,真是太可惡了。”傀府的長老紛紛罵道。
李戀和林空面面相覷,道:“眾所周知,馴獸族的人大多和獸族們十分親近,甚至如同親人,他們不摻和這場大戰,想必也是很難選擇立場。”
“切,愛來不來,就算只有我傀府一合之眾,也能把獸族打的啪啪作響,滾回它姥姥家喝奶。”傀府的長老們繼續口嗨。
在幾位掌門人的對面,是那二十萬人類修煉者大軍,此時正按照級別身著不同顏色的修士服,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起,釋放出強大的原氣威壓。
在他們前方的正中間,有一座高大威風的石臺,上面插著一柄漆黑色的長劍,細細感知,里面正散發著濃郁的天地靈氣,雖然令無數修者垂涎,卻無人敢上前拔此劍。
這柄劍,乃是麒麟、玄武、青龍、白虎、朱雀五大靈獸族合力鑄造,蘊含了極為純凈的靈力,名曰“降魔”,贈予人類修者用來對抗獸族大軍,雖然未親來助陣,卻也表明了立場。說到底,這場轟動原世界的凜冬之戰,主要還是人類與獸族間的利益之爭。
在劍臺下,有八名飛星境的老修者,個個面貌滄桑,自帶威嚴,他們都是活了百年以上的前輩,這次大戰紛紛挺身而出,作為領帥共同整頓軍隊。這些天,在他們的指揮下,人類大軍好歹能在短時間內調整了一番,勉強進入了戰斗狀態。
“明天就是凜冬之戰了,不需要我再強調,這是一場真正的戰爭,會死亡,但死亡的意義在于和平,因為,人類的未來掌握在我們緊握的手中,我們用這雙手去爭取我們的自由,無論敵人多么強大,我們都要堅持到底,哪怕是死亡……大家做好覺悟了嗎?告訴我!”一位老者面無表情怒聲道。
三秒之后,二十萬修者紛紛有氣無力地回應道:“嗯啊。”
八位老修者面面相覷,仰天長嘆不已。
“看來,我們人類已經習慣了太久和平安逸的日子了,這也不能怪他們。”
“或許,誰都不希望打仗吧。”
領帥們紛紛嘆息。
“器武堂準備得怎么樣了?”陶先知看到修者們手中空蕩蕩的,想起來忽然問道。
“嗯,說起來他們還在忙著鑄造兵器呢,畢竟平時他們煉器煉的都是法寶,雖然精良但數量不足,前兩天他們剛剛完成了戰甲的初步制造,最近么,主要精力放在刀劍上了,真的很忙啊。”林空說道。
“讓他們別那么追求質量了,明天就要打仗了,這可不是玩啊,正是分秒必爭的時刻嘛……哦對了,我們的療傷藥準備的怎么樣了?”陶先知又問道。
“療傷藥倒是很充足,只不過回能藥不夠,也就是說在持續作戰上,我們處于不利的局面。”李戀苦澀笑道。
“哦,這是為什么?”傀府大長老沈風哭問道。
“主要是這幾十年,原世界注重發展什么符師啊,占星師啊什么的,這些東西難學不說,實戰也不行,反倒是藥師和毒師,還有我們煉傀這種實用性強的東西無人問津,現在呢,有用沒用還不是一目了然,真是可笑。”傀府二長老孔斯秋冷笑道。
陶先知微咳一聲,解釋道:“這也是文明發展的必然趨勢嘛,畢竟人類不能永遠停留在打打殺殺的時代。”
“陶掌門這就有點理想主義了,須知這世界的矛盾是永遠不可能調解的。”沈風哭搖首道,一頭灰白的亂發在風沙中狂舞。
陶先知默然。
……
雪山,曠仙道。
“還沒有出來嗎,也罷,事到如今,我們總該出面,曠仙道的弟子都適合修煉,卻不適合戰斗,所以除了你們八個之外,就我和師弟,以及木清去戰場,所有的弟子都要留在山里,不得干涉凜冬之戰。”桃隱面向良塵墨喧等八位內門弟子,面露微笑道。
“師父,雖說我們每個人的實力都不弱,但這畢竟不是單挑,是群戰,我們到時候一個人都不帶,會不會有點說不過去。”莫然提問道。
“無礙,憑良心就好。”桃隱玄乎道。
燭小齋望著輪回鏡的方向,緊鎖的白眉愈發深重,這時,一位白發赤足的女子走了過來,正是木清。
她說:“一切命數自有造化,我相信他們早晚會涅槃重生的。”
燭小齋看著她,僵硬的面孔微展笑容:“倘若,你和巖兒合力,屆時冰火相融,什么逆天之子,什么凜冬之戰,又算得了什么?”
木清輕嘆:“我們雖身為神女,卻不能過分干預凡塵命數,我有預感,未來……”說到這,她不再做聲,獨步走到山上,神色淡然,凜然若一片清塵。